方圓百里,海嘯滔天。
浪潮掀起百丈高,席捲八方,場面之浩大,已是令人驚懼到了極點,恍惚間,彷彿整個天地都將被巨浪覆滅。
忽地一道光芒破浪而出,升至空中數百丈,顯化出本身來,正是臉色蒼白的清原。
而就在下方,海浪洶湧,卻又開始滾沸,於是產生了大量的水汽白霧,瀰漫數百里,升至天空。
剎那之間,海面上彷彿也化作了雲海迷霧當中。
而將海水滾沸,讓水汽升騰,雲霧遮掩的,自然便是那火焰之中的生靈——炎尊。
清原立身高空,俯視下方,神色凝重。
但見在茫茫水汽濃霧當中,有一道火紅色的巨大身影,逐漸浮現出來。
炎尊升起海面之上,生著爪尖的四蹄,立在海面上,它那龐大的身軀魁梧巍峨,好似一座山嶽。
一個猙獰可怕的碩大頭顱,抬頭往上看。
於是那一雙泛著火焰的眼眸,視線落在天空中的清原身上。
清原心中陡然一凜,不禁握緊了白玉尺,只是握著白玉尺的右手,依然顯得稍微顫動幾分。
這正是先前與炎尊正面硬撼之後的傷勢。
然而站在海面上,彷彿身在雲霧裡的炎尊,縱然是有神軀,但也談不上佔了多大便宜,畢竟清原也是懷有一龍九牛二虎之力。
只不過仔細來說,適才清原白玉尺和炎尊的獨角碰撞之後,佔得上風的終究還是炎尊。
海上浪潮依然在狂嘯。
原本的孤島已經被淹沒其中。
清原目光落在原本孤島的位置上,略微沉重了幾分,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於是目光只是一掃而過,便又落在炎尊身上。
炎尊形如野牛之狀,然而神軀龐大得令人駭然,尤其是它身上一層出自於本身的火焰,赤中帶黃,炎熱難當,纏繞在身上,卻不再是源自於仙家的鎮封,而是它本身法力外放的跡象。
這般姿態,愈發顯得火中神靈的威勢。
當初清原在坎凌大河只是遇上的那頭青牛,身高丈許,已經算是龐然大物,神威凜然,只是……不論道行高深,還是身軀大小,還是威勢深淺,俱都遠遠不能與眼前的炎尊相提並論。
隨著一聲低聲的嗥叫。
炎尊抬起前蹄,緩緩前行。
每一步,都將軀體升高了幾分。
彷彿在它眼前,有著看不見的的階梯。
清原深吸口氣,白玉尺泛起赤紅色的光芒。
在這天空上,忽有一聲驚雷炸響。
風雨之中……但見雷霆驟起。
……
“這個小輩……這回栽的跟頭可是不小,只怕真的是要把性命搭上去了。”
燕閒稍微攏了攏那花白而散亂的頭髮,有著細微皺紋的臉上,泛起一縷輕微的笑容,“炎尊本是天生地養的火靈,論道行未必高過我,但因為出身不凡,同等境界之間少有敵手,以鬥法本領而言,堪敵八重天之境。如今炎尊脫去陣法束縛鎮壓,就算這個清原鬥法本領極高,但本身道行畢竟也只是初入六重天……遠不能與炎尊爭鋒……”
之前他對於這個來歷神秘,道行不算太高,但本領卻高得離譜的年輕人,有著頗為忌憚的心思,哪怕炎尊初是脫困,他也不敢說定這個年輕人是必死無疑。
但他仔細去看,仔細去想,終究覺得……那個年輕人果真該是必死無疑了。
此刻,那陰陽法陣之中,水汽雲霧朦朧,但依然遮掩不住燕閒的視線。
燕閒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已沒有了什麼獲勝的機會,甚至沒有了活命的希望,除非能夠借用陰陽法陣之力。
但是那年輕人雖能稍微影響陰陽法陣,進一步達到略微操縱的地步,可終究不是佈陣之人,也沒有拿著可以掌控陣法的信物……他只能影響,至多稍微操縱,卻不能將陣法盡數化為己用。
畢竟那是仙家佈置的陣法,並非任何一個對陰陽法陣懷有幾分造詣的人,就可以全然操縱陣法的。
“看來百年壽元之仇,邪術傷身之恨,是無望親手討回公道了……”
燕閒自語道:“這樣也好,省得多費功夫……他如今的下場,也是因為我臨走之前,順手把他和女子一起截留在陣法當中,也算是借炎尊之手雪洗恥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