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之中,經過此事,氣氛古怪。
有人低聲議論,紛亂吵雜,但卻沒有人敢大聲喧鬧,只因顧忌清原與古蒼二人。
眾人之中,不乏有人跟這位木子姑娘一樣的想法,但終究只有這位木子姑娘才敢開口。
古蒼適才便覺窗戶這桌人出言不遜,心有惱怒,到了此刻,更是憤怒,黑色頭罩之下的眼眸閃過幾許金光,當下便要站起。
清原將它雙腳定住,淡淡道:“不必理會。”
那少女似乎還想說話,羅姓中年人連忙出手,按在她手上,微微搖頭。
清原看了一眼,恰好和那中年人對視了眼。
這羅姓中年人心頭一凜,他為人穩重,閱歷頗多,也是歷經許多生死,只覺對方神色平淡,眼神安靜,但卻深不可測,略微令人心悸。他起身來,面帶歉意,拱手道:“舍妹口誤遮攔,公子恕罪。”
清原嗯了一聲,便即沉默,依然慢悠悠地飲茶。
那邊少女還想說些什麼,然而適才那年輕人則拉住了她,微微搖頭,勸說道:“木子,不要多事,我等行走在外,要謹言慎行,當心禍從口出啊。”
古蒼掃了那年輕人一眼,收回目光,眼神中滿是不屑。
……
客棧在一陣古怪的氣氛當中,清原和古蒼吃過這店裡最好的美味佳餚之後,便入住這間客棧。
客棧佔地頗廣,客房乃是建在後方,房門之外就是院落。
院中有假山流水,栽了一株青樹,開了一汪淺池。
雖然談不上美觀,更比不得那些大富人家的院落,但也算是添了幾分生氣,比之於尋常客棧的層次,便顯得稍微高了一籌。
同樣的,這間客棧住宿的價錢,比之於別家,也高了一籌。
“先生。”
古蒼在房中,頭罩已經掀開,露出一張佈滿黑毛的臉頰,頂上白髮如霜雪一般潔白,它摸著頭頂,沉悶道:“我不明白。”
“許多事情,確實是不容易明白的。”
清原笑了聲,說道:“這也算是人特有的一種煩心事,而類似於尋常的精怪妖物,只是弱肉強食,而那些飛禽走獸,只為獵食或者避免被獵食而努力,卻沒有這些需要思考的事情了。這種事情,不是一日兩日可以明白,不過你修行道法,應該領悟得來,今後行走人世,也將會遭遇不少,我會一點一滴教與你的。”
古蒼仍有幾分迷茫,但也沒有過於糾結。
清原默然不語,不免想起了當日漓城時所見的趙徐。
那是一個嫉惡如仇的年輕人。
若換作趙徐的性子,只怕不容那陸統領多說,就已把人救走,甚至還會多殺幾個府軍。而清原此前也確實是想要把人救下的,但他與趙徐不同,沒有即刻動手,於是聽到了陸統領一番話,也就見到了另外一面。
路見不平,本該拔刀相助。
但從這一面看,拔刀相助也未必就是行善。
“哪怕真是作惡,但奉命行事的這些人,也終究如刀劍一樣,而他們的家人……善與惡,難分難解。”清原看向窗外,忽然有些壓抑。
許多時候,凡事只見得一面,也即是片面,自覺是善舉,也未必真是善舉。
“出世入世,塵緣聚散,因果善惡,這都已是涉及到真人境的領悟了……”
他搖了搖頭,未有多想,先替古蒼解了一些修行上的迷惑,便讓古蒼在房中靜心修行。
隨後,清原取了一張紙,運用法力在上邊抹了一層,又拿了剪刀,順勢剪了兩個人形,放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