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災是人禍,西延鎮傷亡慘重,倖存下來的百姓哪家不帶縞素。
但是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把日子過下去,帶著麻衣孝布開張幹活並不足為奇。
“有,有,還剩小半罐子。”
茶點鋪子主人點頭哈腰地應承,馬匪們劫掠大多直接沖著財帛女子而去,極少去動糧食和茶葉,即便西延鎮內不少屋舍被燒成一片白地,還是剩下了一些活命的糧食等生活物資。
“好,就揀有的上!”
劉縣尉擺了擺另一隻完好的手,這才對李小白說道:“小郎,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自從失去了一隻手後,劉縣尉便知道自己在縣尉一職上幹不了多久,不僅平日裡的架子放下了不少,更願意主動結一些善緣,希望能夠落些好處,為自己的下半生做打算。
“劉縣尉,請問在下阿爺和兩位管家是否已經入土為安,如若沒有,請替在下找些人手協助安葬,如果已經入土,我想去祭拜一番。”
李小白並沒有急著追問李家大宅被折沖府兵佔據與是否能夠討回的可能性,直接問起便宜親爹和兩位管家的屍身。
死者為大,他不想任由家人的遺體曝屍荒野,或與其他人的遺骸亂葬在一處,否則即使別人不指責他不為人子,自己心底也過不了這一關。
“李老爺他……”
劉縣尉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起來,說話也開始吞吞吐吐。
“怎麼了?”
李小白心頭一緊,難道屍骨無存?或者被仇家盜走鞭打戮屍?
劉縣尉彷彿在回憶一件詭異的怪事,皺著眉頭說道:“呃,李老爺的屍體不見蹤影,哪怕翻遍整個李府,也沒有找到,連兩位管家和家丁的屍體都莫名失蹤。”
“什麼?”
李小白瞪大了眼睛。
劉縣尉再次開口說道:“在城外,有人看到了你家兩位管家和家丁的墳頭,還有墓碑,卻偏偏沒有李老爺的墳碑。”
李老虎和他的管家及家丁的屍體一齊消失,西延鎮的人只找到管家和家丁的墳墓,卻沒有李老虎的墓。
這回輪到李小白皺起眉頭,安置下葬的神秘人真是奇怪的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明明已經將兩位管家和戰死的家丁都幫忙入土為安了,卻偏偏沒有給李大虎建墳。
或許只有一個可能?
李小白心底突然靈光一閃。
劉縣尉依舊自顧自地安慰道:“總之,小郎,請節哀!你家大郎和二郎都沒有回來,現在李家就只能靠你了。”
他的話將李小白的心從失神狀態中拉了回來。
“多謝劉縣尉!”李小白再次拱手致謝,他繼續問道:“請問豆腐西施焦寡婦可曾回來?”
“豆腐西施?”
劉縣尉一愣,隨即指著李小白笑了起來,說道:“哈哈,小郎,怎麼?現在還惦記著那婆娘,莫要多想啦,有人說她被馬匪劫了去,也有人說她被馬匪殺了,總之你是看不到她了,一個剋夫的寡婦,根本配不上小郎你,何必吃著碗裡,望著鍋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