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天，那位身材高大的警官方抬起頭，看著何若鴻說：
“我是歐陽石楠，市刑警大隊長，你應該是安居集團的新任董事長吧，不久前我在電視新聞裡看見過你。”
“您好，歐陽警官。”何若鴻彬彬有禮地說，“沒錯，我就是安居集團的董事長，您有什麼需要問的，就請問吧。”
“那就打擾你了。”歐陽石楠先是微微一笑，隨即又一臉嚴肅地問，“何董事長，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死者的？”
“二十分鐘前。”何若鴻答了句，又抬腕看了看名錶，“準確地說，是八點五十五分。對，就是這個時間，一分鐘也不會差。”
“這也就是說，八點三十五分，你發現了死者，對吧？”歐陽石楠抬眼看了看掛在雪白牆壁上的圓鍾，接著又看向何若鴻。
何若鴻點點頭，答道，“對，就是這個時間點。”
“你是不是第一目擊者？”歐陽石楠緊盯著何若鴻問。
“不是。”何若鴻把眼光移向身邊的李曉莉，“小李第一個發現的，然後小李就趕緊跑過來告訴我，我立馬就趕來了。”
歐陽石楠轉眼看向李曉莉，問，“是這樣嗎，小李？”
李曉莉心頭微微一顫，有些慌亂地點頭答道，“是，警官。”
歐陽石楠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可謂是明察秋毫，能夠捕捉到對方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並從中琢磨透對方的心理。他發現李曉莉臉上閃過的那絲慌亂，習慣性地提高警覺，卻故作輕鬆地問：
“小李，你看上去有點兒緊張，為什麼會這樣呢？”
聽了這話，何若鴻立馬就把眼光轉向李曉莉，神色有點異樣。
“的確有點。”李曉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勉強地笑了笑，笑容淡得近乎沒有，“歐陽警官，你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在案子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跟死者有關聯的任何人，都可以列入懷疑物件。”歐陽石楠一臉嚴肅地說，“好，現在我要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你見到死者的時候，是現在這樣嗎？我的意思是，死者的姿勢，或者說是狀態。”
“不是，歐陽警官。”李曉莉回答道，“我看到梁總時，他伏在辦公室上。我叫了幾聲，見他沒反應，還以為是睡沉了，就拉了他一下，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說到這兒，李曉莉鼓足勇氣似的瞟了眼死者，神色恐惶。
“這也就是說，何董事長沒有動過死者。”歐陽石楠把眼光轉向何若鴻，“何董事長，是不是這樣？”
“對，歐陽警官，我沒有動過樑總，只是把手指放在他鼻孔前，看看還有沒有氣。”何若鴻答道，“我說的是實話，歐陽警官。”
歐陽石楠突然不再問了，扭頭環顧了眼一直在勘查現場的部下，然後定眼看著那個最年輕的刑警，客氣地說句：
“小林，麻煩你取下死者身上留下的指紋。”
主辦偵查員小林已經提取了辦公桌、椅子、電腦和茶杯上的指紋，現在正準備提取死者身上的指紋，聽大隊長這麼一吩咐，就趕緊行動起來了。很快，他便完成了這項工作。
接著，小林又走到李曉莉面前，客氣地請她配合自己提取指紋。李曉莉遲疑了下，就把手掌緩緩張開，纖纖玉指，甚是好看。
小林提取完李曉莉的指紋，又要提取何若鴻的，因為他也是目擊者，同時也是懷疑物件。何若鴻知道小林是按規定辦事，二話沒說，就積極配合他的工作。他希望警方能夠儘快破案，為死者洗冤，讓生者釋然，同時也好儘快消除其對公司的負面影響。
“報告大隊長，指紋物證已經提取完畢。”過了會兒，主辦偵查員小林鄭重其事地向歐陽石楠彙報。
“很好。”歐陽石楠點點頭，又問，“腳印呢？”
“其實，我早就應該做這方面的偵查，但由於整個房間鋪了地毯，提取腳印就沒有多大意義了，因為像這種地毯是很難把犯罪的痕跡保留下來。”小林解釋道。
“嗯，你說的沒錯，腳印的確很難提取，就算能提取，那也是殘缺和模糊的，對破案沒多少作用。”歐陽石楠習慣性地摸了下颳得精光的下巴，沉吟著說，“對破案最有用的，應該是指紋和嘔吐物。指紋可以讓我們確定犯罪人，而嘔吐物可以讓我們確定死亡原因。好，小林，你現在就開始驗證指紋。”
“是，大隊長。”小林點頭應命，然後就做這方面的工作。
這時，那位中等個兒、身材略顯胖的男人朝歐陽石楠走了過來。他是名法醫，雖說還不到五十，卻已經禿頂了，面板黝黑，眼角邊布著些許魚尾紋，長相一般，目光卻炯炯有神。
“老楊，你查明瞭死因嗎？”還沒等法醫楊建安開口，歐陽石楠就急不可耐似的問。
“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完全可以排除因傷致死。”楊建安以慣有的沉緩語調回答，“根據死者的表症，以及對嘔吐物的初步分析，可以斷定是中毒死亡。我想，你也肯定會這麼認為。”
歐陽石楠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問，“中的是什麼毒？”
“根據死者所表現出來的症狀，氰化鉀中毒的可能性最大。”楊建安盯著死者說，“至於確證，還得進一步做毒物分析和血液檢測，甚至是屍體解剖。不過，現在我還不能做到這一點。”
“氰化鉀？”歐陽石楠沉吟著說，“氰化鉀可是劇毒物品，管制得很嚴，一般人是很難得到的。”
“沒錯，的確是這樣。”楊建安點了點頭，嘴角邊掠過絲難以琢磨的笑意，“不過，只要想得到，還是可以得到的，就算管制得再嚴，也有疏漏的時候，所以這不能成為否認的依據。”
“我沒這個意思”歐陽石楠輕輕搖了搖頭，肌肉結實的臉龐上閃過一絲微笑，“老楊，我一直對你的判斷深信不疑，你是一位非常非常出色的法醫。現在我考慮的是，這氰化鉀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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