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是要說什麼?”柳葉兒湊近過去,見他現在這副模樣,也不敢催促,安撫他道,“爹,你先好好歇著,有什麼話,等你好了以後,咱再說也不遲。”
把大夫請了來,仔細看過柳大成的傷勢,柳葉兒這才算是安下心來。
聽大夫說,應該過不了幾天,柳大成就能說話了。這些天,回到家的楊氏,就像是要彌補什麼似的,也沒了往日裡總端著那個長輩架子的氣勢,一聲不吭地照顧著柳大成。
羅翠起初還在柴房裡哭天搶地,罵完了柳大成罵柳葉兒,然而家裡幫工的那些個婆子,早就已經牢牢記住了柳葉兒吩咐過的話,任憑羅翠怎麼罵,都不接她的話。一天就往裡面送碗粥,餓不死就成。
所以,等柳大成恢複到差不多的時候,羅翠也已經餓了個半死,早就沒了罵人的力氣,要死不活地在柴房裡待著。
柳大成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柳葉兒喊到了床頭,煞白著臉,“三丫頭,你娘呢?”
柳葉兒皺皺眉,難不成柳大成捱打挨罵了這麼多年,沒覺得痛苦,反倒還挺享受的麼?要不然怎麼醒了以後,誰都不問,先就惦記上了羅翠呢?
“在家呢。”柳葉兒不痛不癢道了一句,“爹找娘有事麼?”
“有!”柳大成一用力,臉色頓時又白了些,他手使勁抖了幾下,兩行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休了她,我得休了這麼個潑婦!”
“三丫頭,你去給爹找個識文斷字的,我要寫休書!”
柳大成嚷嚷要休了羅翠的時候,楊氏正好端著藥進來,一聽這話,手一抖,差點把手裡的藥給砸了,下意識地就來了一句,“啥!?你要休了玉喜娘!?”
“葉兒她爹,你可得想明白了,你都這歲數了,再休了她娘,要是讓人家知道了,還不得看咱家笑話!?”
柳葉兒臉上立刻挑起了一絲冷笑,看來楊氏還是沒學聰明,天大的事兒,好像都比不上別人是不是要笑話他們家來的重要。
可實際上,誰有那麼多閑心思去注意到他們家?柳葉兒很想兩句話就把楊氏的話給噎回去,但她看了看柳大成,還是一聲不吭。
這件事,還得是看柳大成的意思,他要一直都這麼窩囊,因為擔心別人是不是會笑話,就真的不再提休了羅翠這件事,那誰也幫不了他,他也只能這麼窩囊的活一輩子。
柳大成一看進來的人是楊氏,就不吭聲了,悶頭了半天,“娘,你不用說了,我現在就後悔,後悔怎麼就沒早點想明白!”
“你要是覺得丟人,往後只當是不認我這個兒也行,可那個潑婦,我是說什麼也不能跟她過日子了!咱家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還用我再說麼?”
柳大成使勁擺了擺手,“娘,你願不願意,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就知道自己忍氣吞聲了半輩子,一點用都沒有!”
楊氏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柳大成苦著臉,指著自己頭上的傷,“這要不是在三丫頭這兒,我傷成了這樣,估計也就是得等死了!”
聽他這麼說,楊氏不吭聲了,背過身抹了把眼淚,還是忍不住絮絮叨叨了一句,“那我不管了,我不管就是了!我不也是想讓咱家好麼?”
她不哭還好,楊氏這一掉眼淚,頓時讓柳大成也有些心酸無比,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柳葉兒著實有些看不下去,楊氏這種人,她還真算是沒少見,嘴上說著不管了,實際上跟道德綁架也沒什麼兩樣。
“奶奶你還是別哭了。”柳葉兒皺皺眉,“大夫先前怎麼說的,你也不是沒聽見,人家讓我爹靜養。你這不是故意要他難受麼?再說了,我爹都這樣了,沒去告官已經算是念舊情的了。”
瞥一眼楊氏,柳葉兒也不管這話是不是客氣,只想要實話實說,“難道非得假裝一家子幸福美滿,再讓她時不時的對著我爹的頭上來兩下?這回能就過來,那是我爹命大,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吧。”
說完,柳葉兒也不管楊氏是不是在抹眼淚,轉頭問道柳大成,“爹,你可都想好了,想好了的話,那咱們就別拖拖拉拉,今兒我就立馬把這件事辦成。”
柳大成使勁抹了把眼淚,吃力地點著頭。柳葉兒半點都不含糊,過了也就個把時辰,寫好了的休書就已經送到了柳大成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