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樣。”李生臉一板,正正經經,“那是我們族長辦的私塾,跟別家的能一樣?”
柳葉兒大概看出來了,她這位表姐夫,也是個自視甚高的主兒。
李生又催道:“表妹,你什麼時候領我去學塾?要是地方不好,我可是不能待的,這一身才華,不能白白埋沒了。”
這麼拿腔拿調的詞兒,柳葉兒聽著就惡心,也不想跟他廢話,笑笑開了口,“哎呦,不好意思,沒學塾,想找我也沒那個門路呀。”
他大概是還聽不出柳葉兒話裡的嘲諷,又裝腔作勢的苦笑,“罷,罷,罷,人在屋簷下呀!一些的私塾,我也是能忍一忍的。”
他能忍,人傢俬塾也得願意要啊,柳葉兒心裡當真是白眼飛上了天,誰給他這麼強大的自信,撐死了就能當個認字的啟蒙老師,還想去教太才不算屈才?
柳葉兒兩手一攤,“私塾也沒有。”
李生大喜,“那是誰家的少爺,專門請回家的先生麼?雖我一身文采……”
“也不是。”柳葉兒聽不下去這麼自戀的話,直接就給打斷了,兩手一攤,“我們這缺個擦桌刷碗的,月錢麼,比別的地方還算合適。”
李生臉色頓時變了,“你叫我來擦桌!?”
“秀秀,你怎麼也跟著外人一起侮辱踐踏我!?”他扭頭便瞪大眼睛,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對著羅秀秀。
羅秀秀也懵了,“葉兒,你,你是不是搞錯了?”
“錯什麼呀,沒錯,他不是想找個差事麼,我這正好缺人,不是親戚我還不這麼照拂你們呢。”柳葉兒道。
平心而論,就做個擦桌刷碗,她的月錢真心不算低了。
然而人家李生顯然是看不上,悲憤怒視羅秀秀,“你是不是也跟別人一樣,覺得我現在沒用了,就想跟你娘一塊作踐我!?我真是想不到,你竟然,竟然也這麼看低我!”
柳葉兒心內連連作嘔,這還用得著別人看低麼?
她也看明白了,李生這人,純粹就是心比天高,才比紙薄。正待柳葉兒要打發他倆回去的時候,李生又語出驚人了——
“你給我跪下!”
柳葉兒一愣,呵,他讓誰跪呢!?
武哥倆也聽見這動靜了,唐景雲可是吩咐過,讓他倆照顧好了柳葉兒,少一根毫毛都不行。聽見這一聲跪下,哥倆也出來了。
“當家的,我這懷著娃呢……”
羅秀秀那含淚的一聲,頓時讓柳葉兒明白了誰要跪。
“懷著也得跪!你就得跪!你跪的是咱李家的列祖列宗,跪的是我求學的古聖先賢!”李生臉漲成了紫茄,抖著指頭指著羅秀秀,“你這是糟踐學問,你,你就是個禍害!”
柳葉兒看的目瞪口呆,這可是大白天,還是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且不秀秀還懷著孩,即便她還沒身孕,也犯不上受這麼個侮辱呀。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她這表姐還真就跪下了。
羅秀秀挺著球一樣的肚,淚流滿面,垂著頭,也不知道是因為難過還是羞憤,聲音都在顫抖,“當家的,我,是我錯了……”
她錯哪兒了,柳葉兒實在不懂,錯在一個挺著大肚的女人,要為了這麼個狗屁不是的男人出來討份差事?
然而只要李生沒犯到她柳葉兒頭上,這就始終是他們的家事,柳葉兒一個外人,看的再生氣,也不好對李生怎麼樣。
誰知,李生緊接著又來了通慷慨激昂的斥責,頓時激地柳葉兒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