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藏,不可能,倔到底就是不動,也不可能。
都到這地步了,還能有什麼法?
娟兒狠狠地扯出條帕,往桌上一拍,再沒了氣焰,眼淚也不知道消失到哪兒去了。
那是條桃紅的帕,紅豔豔的,上頭繡著的是鴛鴦戲水。
帕一掏出來,剛才還嚷嚷著要柳葉兒好看的那些人,頓時一個字也不出來了。
未嫁的姑娘,不繡這鴛鴦戲水,清白人家的姑娘,不用這豔豔的桃紅色。
在萬和,不管是在什麼地方,桃紅帕,就是暗門的標記。
做暗門的女人,平常穿衣打扮都沒什麼不一樣,唯獨會帶條桃紅色的帕在身上。
生意不好的時候,她們攬客就是去大街巷,見著有可能的,就把帕往外掏一掏,讓人看見這桃紅色。
有意的,就知道這是出來賣笑的,跟著走就是。
一般人家的姑娘,不要是桃紅,就連一般稍微豔些的顏色,都不會用來當帕,清一水全是素色。
要不怎麼了,連老天爺都在幫自己,要不是她在灶臺那想掏牌擦手,也不會露出破綻,恰好被柳葉兒看到。
在一眾震驚的目光中,柳葉兒開了口,“叔伯嬸們,誰家裡也不是沒個女兒的,誰家清清白白的姑娘,會用暗門的帕?”
尤金鳳盯著那片桃紅,臉色灰白,神態活像是遭雷劈了一般。
裡長那些人,大氣都不出一聲了,今天尤家這臉,實在是丟大發了!
“你,你,你……你真是……真是……”尤金鳳眼冒金星,喉嚨那就像竄著一團火似的。
這怎麼回事,這不可能啊!
她可是給了媒人足足的銀,要個懂事的,聽話乖巧的,絕不違揹她的好兒媳婦,可現在怎麼,怎麼她費盡心思找來的,竟然成了個暗門!
“是,怎麼了?”偽裝都已經被戳穿了,娟兒索性也不裝什麼楚楚可憐的溫婉了,“可不能怪我,你們家當時打聽的那些,可沒打聽過,是不是幹過暗門呀。”
兒孝媳婦順的美夢,轟然倒塌一地不,她的臉,她的面,全都沒了!
剛才在席上,她對著柳家的人有多嘚瑟,現在那巴掌抽在她臉上的聲音就有多響!
尤金鳳嘴唇哆哆嗦嗦,青紫一片。
“我,我跟你拼了哇——”尤金鳳歇斯底裡地尖叫一聲,撲向了徐婆。
還沒廝打幾下,尤金鳳兩眼一閉,直挺挺地氣暈了過去。
尤高瞻嚇壞了,趕緊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給娘扇風,好不容易尤金鳳才嗝的一聲醒過來,又軟趴趴的迷瞪了過去。
見勢不妙,羅翠那娘倆唯恐尤家人找上自己,趁亂就溜了回去,關門閉戶。
今天這吉祥話不但沒討成,還鬧的雞飛蛋打,裡長他們臉色也難看的要命,一肚無名火壓在裡面。
他們氣的倒不是柳葉兒,而是尤金鳳。
以往他們都覺得尤金鳳是個穩重的,做事也不出格。尤其是還沒成親,就已經把這媳婦給誇的天上有地下無了。要不他們也不能第一反應就是幫著她,訓斥柳葉兒。
現在可倒好,那暗門的帕一亮出來,巴掌不光扇在了尤金鳳臉上,也啪啪地打在了他們臉上。
尤金鳳娘倆離開以後,眨眼間其他人也走了個幹淨,不走幹什麼,留下來繼續被打臉麼?
柳桂枝簡直別提多暢快,收拾完東西就去屋裡拿出了那塊還沒縫制好的紅布,“三丫頭,這個咱還留著嗎?”
“留著,找個時候給咱鳳嬸送回去。”柳葉兒道,打臉這種事一旦開了頭,她真的不介意多打對方兩巴掌,好幫忙讓人長長記性,牢記做人千萬別太作的道理。
等人都走了個幹淨,唐景雲好奇道:“你是怎麼看出來,她是個暗門?”
“我會掐指一算。”柳葉兒笑的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