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搖頭:“不了不了,你來一次我便要給你煮一次茶,長久下去,我的這雙手怕是要廢了。”
末生輕笑一聲,松開了手,彼此指尖相觸之際一股涼意襲來,我這才發現末生的手格外地涼。我抬頭仔細看去,末生的臉色極差,嘴唇泛白,似是比幾日前見時更憔悴了幾分。
“那個,我見你身體好像不太好,是天族出了什麼事嗎?”
末生的唇角勾起好看的笑意:“為夫身體無礙。”
我點頭:“哦。”
“嗯?”我驚覺不對,末生這廝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末生倒是笑得甚開心。
末生走的時候暮色沉沉,我站在庭院外的高牆下,看著末生踩著餘暉下山的背影,忽然一種無法言說的空虛感襲了上來。昭遊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抹了一把汗,暗自嘀咕:“可算送走了。”
似是心靈感應一般,末生忽然轉過頭,雲淡風輕地一笑,朝我道:“娘子進去吧,外面風大。”
來來往往的天機閣弟子就這麼停了下來,在風中淩亂地望著我。
我:“......”
“你就滾吧。”我揮手,說完狂奔回了院子,將重重的門鎖上。
聽外間頓時炸開了鍋,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末生,你大爺的。
☆、第 58 章
師父要出關了。
數日過去,這是天機閣上下都在討論的事情。
當然,他們談論的最為歡快的,莫過於那日末生臨走之時脫口而出的一句“娘子。”
我黑著臉從他們中間穿過,聽著他們各種不切實際的八卦,只想朝他們每人的嘴扇幾巴掌。
當真是流言可畏。師父若是出關後聽到這些話,非得把我揪來好好盤問一番,這可如何是好。
“姑娘不必煩惱。”見我臉色已是黑到了極點,昭遊忽然笑嘻嘻地說道。
我嘆了一口氣,終於聽到一句好話,雖是極為敷衍。
“橫豎姑娘是要嫁給主子的,到時候他們也不會再嚼舌根。”
我:“......我真是,謝謝你的安慰。”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對主僕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我大動肝火地跑到午曌堂,將師父屋子裡的花盆抱了幾盆在懷裡,想養幾盆花來去去我屋子裡的藥味。我踢開了一路上想過來幫我抱花的昭遊,風風火火地回到了住處。
一進門,我懷裡的花盆便齊齊摔在了地上。
昭遊驚呼一聲,忙跑過來,卻在進門的一剎那也止住了步伐。
空氣裡安靜了一晌,昭遊結結巴巴道:“祝棋姑娘,您來了。”
我記得很久之前師父問過我,何謂美人。我當時胡亂地說一通,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後來我頗具勇氣地問師父,我這樣的,算不算得是美。
當然師父也頗為直白,搖頭說不算。
在我為師父的耿直哀嘆之餘,師父解釋道,美人之美,在於骨,不在於皮囊。
我歪頭看向師父,所以?
師父抿了一口茶,所以,你還是好好待在天機閣吧。
我當時頗受打擊,下定決心再也不同師父這個貌若天仙的人談論美人。
時隔多年,當祝棋一席白衫端坐在我面前,我看著祝棋的臉,腦子裡不住想起的,就是當年師父對於美人的解釋。
祝棋的容貌與氣韻,實在是當得起絕世美人的稱號。連我一介女子坐在她面前,都能被她精緻的容顏所吸引而說不出話來,更別說那些俗世的男子。
遠山眉黛,色如皎月,鼻樑秀氣而精緻,其上一雙美目,勾人心魄。
只是現在這雙眼眸裡,承載的更多的,是死氣沉沉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