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真的是欲哭無淚。隨後故作鎮靜地打了聲招呼:“呃,真巧,你也在這裡。”話一出口,我就想自己抽自己一耳光,我到底說了些什麼?
雲詔的眉角抽了抽,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淡淡地開了口:“這裡沒有別人,你有話直說。”
我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裡就他一個人。嗯,不對,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講話?
我疑惑地望著他,難不成他要我講徐夫人對我囑託的話?對了,引渡那段時間,不知什麼原因,我們之間的聯系切斷了一陣。難不成他就是為這而來?
我瞬間警覺起來。自從聽到徐夫人對我的囑咐後,我對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所防備。
雲詔看出了我的戒心,沒說什麼,徑直將自己的左手腕上的衣服袖子解開,伸到我的眼前。我瞬間坐了起來,以為他準備要和我大打出手。可是當我看見他的左手腕,我頓時就停住了所有動作。
震驚,以及不可置信。
在外面白雪的映照之下,房間裡極其明亮,在這樣的光線之下,我是絕不可能看錯的。只見雲詔雪白的左手腕上,有數條流動著詭異氣息的黑色線條,互相交錯,在雪白的肌膚之上勾勒出一個奇怪的符號。
說這符號奇怪,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不認識這符號。但我認識,這符號,是遁罌符。
遁罌符,是遁罌門的符號。如今提及遁罌門,可能沒有幾個人會知道,因為早在幾萬年前,遁罌門就在三大族的圍剿之中銷聲匿跡。之所以被圍剿,據《九方誌》記載,是因為遁罌門掌門人孫谷蘇習得一種邪術,以吞噬他人的靈魂為基礎,來提升自己的修為。只是這邪術的煉成始終差最後一步,孫谷蘇還沒煉成這法術,就被圍剿,至於下落,無人知道。但不管怎樣,幾萬年來再也沒見遁罌門的痕跡,大家也就都預設了遁罌門已經完全消失的事實。
可如今,我眼前的雲詔,竟是遁罌門的人?這要是傳出去,雲詔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我還是不敢相信,於是徑直抓住了雲詔的手腕,仔細檢視。我看著流動精氣的黑色符文,詭異而又昭示著強大的力量,的確不是隨便畫上去的。書上記載,畫遁罌符的原料是由秘術煉制而成,只能遮掩,不能褪去,一經畫上,就沁入骨髓,除非斬斷手臂,否則一輩子都要帶上這個符號。
我深吸一口氣,很好,師父你做得很好,我這走一趟竟是連遁罌門的人都出來了,誰知道還會出來些什麼。師父你是嫌我的命不夠短是吧。
拋開不顧多年師徒情誼的師父,眼下這個遁罌門弟子雲詔就足夠讓我頭疼了。
我放開了雲詔的手腕,想了一想,道:“所以,你這是在和我做交易?可是你丟擲你的身份就是讓我抓住了你的把柄,你到底想幹嘛?是想試一下我會不會把這件事昭告天下嗎?”
“是,也不是。你只說對了一半。”雲詔面無表情地繫上左手腕上的衣物,繼續說:“這是個交易沒錯,但我想要的,是你的信任。”
信任?我笑了笑,幾百年來,還很少有人從我這裡取得過信任。
“我知道你在懷疑我,我也就直話直說了。我想和你合作。”
“我知道你有任務在身,但我想要做的事情與你的任務並無沖突,而且,我們兩個的目的是一致的。我的手段你也見識過了,而且,還遠遠不止你所看到的。如今你在這裡孤立無援,多一個幫手,豈不是兩全其美?”
該死的,他一下就說中了我的心事。如今我在這帝宮之內,孤立無援,若是真的想要將嶽啟明悄無聲息地送出宮外,可謂難上加難。更何況還有那徐夫人所說的“惡人”在暗處,我是真的分身乏術。
縱使我尷尬的境地被戳穿,我還是死守為數不多的面子,一聲不吭。
嶽冕看著我陰晴不定的臉色,道:“而且,我的致命把柄在你手上,你隨時可以拿出來,置我於死地。”
“倘若我現在就要說出來呢?”我微笑地望著雲詔。
窗外雖沒有人,但我若是現在呼叫,以外面巡邏的靈族士兵密集程度,我有把握在他被抓之前從他手裡全身而退。
“請便。”雲詔一臉無所謂的模樣,看著我。
我們倆就這麼僵持著。
我思慮了半晌,還是決定認輸了,採取他的建議。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場閤中敗下陣來,不由得有些窩火。就是那種他一眼就看出了你的窘迫,你又無能為力的感覺。此人,不僅沉得住氣,而且頗善於心計,怕是個不好對付的角兒。
我就奇怪了,像這樣的角色,應該早就頗有建樹,名聲在外了,為何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一號人物?
“好,我答應你。”
“唐姑娘明智。”雲詔不露痕跡地笑了笑。
我實在是有口難言,只想說一句:我要是真的明智,當初就不會聽師父的話一無所知地來這裡了。
“對了,你為什麼要和我合作?”
雲詔頓了頓,道:“因為我說過,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我沒好氣地望著他,或許吧,反正我對這種讓我吃癟的人總是沒好感。
正想著,忽然聽見窗外一陣喧鬧,過了一會兒,只聽見一個男子的大聲呼喊:“師父,師父,我是司闕,你醒了嗎?你給我起開,別攔著我,你是誰啊?”
這小子,和落齊一個德行,早不來玩不來,偏偏這時候來。我扶了扶額,感覺自己幾百年的顏面今日算是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