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是不設防的,因此,化裝成中年行腳商人的吳輝,輕易地就離開了貢院。
出了貢院後,吳輝辨別了方向,悶聲不響,迫虎步展開,專挑僻靜的小路,直撲牧海城。
在做那個前世被稱為“天上掉餡餅”的任務之前,吳輝還有一件事要做。
來貢院將近三年了,也就是說,秋溪城的瘟疫爆發也有三年了,現在應該陸續有人不藥而愈。
按照自己交給洪伯的方案,大姐會得瘟疫,而後慢慢“死”去,來上一次隆重的喪事。
可惜的是,洪伯並沒有按照自己說的辦,在他想來,哪有親弟弟咒自己姐姐死的,無君無父,這簡直不可理喻因而,洪伯擅自將吳紫妍的“死亡”,改成了吳紫妍得了瘟疫,病入膏肓,藉此推延與秋律明的婚事。
被洪伯這麼樣一改,可就苦了吳輝。這次離開貢院,直撲牧海城,吳輝就是來刺殺秋律明 秋律明必須得死
一旦確認秋溪城的瘟疫成了往事,而瘟疫也沒有想象中那樣不可阻擋,已經舉家牽到牧海城的秋氏,必將舊事重提,重新商定秋律明與大姐的婚事。
這顯然是吳輝極不願意見到的。
半個多月地晝伏夜出,餐風宿露,牧海城巍峨的城牆,已然在望,而吳輝鬍子拉渣,一臉風塵,愈發像一個行腳商人。
因為秋溪城瘟疫的原因,牧海城城門外,設起了幾個粥棚,粥棚前許多拖家帶口,衣衫襤褸的難民排起了隊伍。
遠遠地看著許多蓬頭垢面,跟前世在豐臺郡看到的,差不離的難民,縱然吳輝早有心理準備,此刻也是心下五味翻湧,臉色陣青陣白。他們還不是最慘的,秋海城瘟疫漸漸消散,他們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重返家園,最慘的,是秋溪城內那一撥早已經死於混亂與騷亂的平民,他們已經沒有機會迎來劫後重生。
佇足良久,吳輝吐出口濁氣,自嘲似的搖搖頭,緊了緊背上的包裹與盒匣,大踏步走向前方的牧海城。
牧海城的城門管制鬆懈,化裝成行腳商人的吳輝,堆起討好地笑容,肉疼地塞了城門衛一把銅錢,就得以進入城中。間接也可以看出,秋溪城的瘟疫已接近了尾聲,要不然,為了防止外人將瘟疫帶入城中,絕對不會有這樣鬆懈地城門管制。
牧海城很繁華,特別最近幾年“郡牧府”從秋溪城轉移到牧海城辦公,又有秋溪城的世家與富商大舉牽入,牧海城儼然已經取代了,秋溪城往日在全郡的“主城”地位。
與吳輝想象中的一樣,牧海城隨處可見沿街乞討的乞丐,而且這些乞丐,幾乎都是秋溪城的難民,而且來到牧海城已經有一段時間。
這給吳輝的情報收集工作,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入住客棧,三天時間不到,吳輝就從這些乞丐中,得到自己想要的資訊。
首先是關於自己吳家的,說起秋溪城的吳家,乞丐們無不肅然起敬,沒有吳家的資助,他們早已經餓死,根本到不了牧海城。只可惜,這麼好的吳家,卻生生被人欺負,吳家在牧海城的生意,全盤被挨千刀的世家秋氏接收,美其名日:照顧 秋氏這麼一個動作,令眾乞丐義憤填膺,原本吳家在牧海城的眾多店鋪門前,天天都會分派食物,或者是衣物,結果,卻因為秋氏的橫行霸道,生生夭折。眾乞丐認為,是秋氏斷了他們的一路生路,對秋氏自然恨之入骨。
其次,是關於秋律明的。
秋律明與李家小姐——李世琴戀姦情熱,每隔幾天,都會在牧海城最豪華的“牧海園”中廝混。
得到這樣的訊息,吳輝頓時從一個苦哈哈地行腳商,變成了一個揹著包裹離家出走的富家大胖少年,入住牧海園。
牧海城是瀕海城市,是良港,造船業發達。而牧海園的地勢,就像是一條伸出海面的舌頭,狹長,三面環海,三面都是優質的沙灘,一面連線陸地,其上植被鬱郁蔥蔥,面積有近千畝,吃喝玩樂設施完備,是牧海城最著名的銷金窟。
讓吳輝眼冒精光的是,在他入住牧海園的當天晚上,正坐在園中“海味樓”五樓一個雅間中享用海味,居高臨下,透過窗戶,就看到被秋律明長年包下的“天涯別院”的燈,突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