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錫儒來看程雲正,滿臉歉疚,“對不起,最近父親讓我去鄰城辦了點事,所以一直沒趕回來。外公他怎麼樣?”
穆梔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還好,手術也挺成功的,就看什麼時候醒就行。”
“你一個人照顧外公嗎?”宋錫儒接過水並沒有喝,望著她。
“沒,我們三兄妹跟舅舅和念慈輪流照顧。你來得湊巧剛好是我。”穆梔笑了笑,然後問他,“你有沒有吃飯?一會兒青鴿會給我送夜宵來,如果沒有吃,等會兒。”
宋錫儒凝視著穆梔,看她一臉淡然,沒有緊鎖眉頭,也沒有難過悲傷,心下才放下心來。
“不了,我一會兒還有點事。等過兩日我再來看看……”宋錫儒凝望著穆梔,“外公。”
“你忙,我知道的,沒時間就不用來了。知道你心裡掛念著就行。”穆梔笑著說到。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走之前,宋錫儒叮囑到,“有什麼需要,一定要找我。”
穆梔點了點頭。
送走宋錫儒,關上病房的門,轉身看向病床上的程雲正,她的眸色瞬間就黯然了下來。
她看著沙發已經堆滿了書和報紙,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了。
挪著步子走過去,就盤坐在沙發前,看著這一沙發的書籍和報紙,仰著頭,咬著下唇,硬生生地把眼淚逼了回去。
“咔嗒”一聲門被開啟。
穆梔抬手摸了一把眼角,把那些微的潤濕感拭去,才回過頭。
對上提著果籃進來的蔚擎,他站在門口,望著穆梔的眼睛,本來是想說‘我來看看程老先生’,脫口而出的卻是,“你哭了?”
“你來做什麼?”穆梔沒有回答他,而是站起來上前。
“我來看看程老先生。”蔚擎把準備的話說出口,抬眸望著穆梔,見她沒有異樣的神情才放下心來,“先前跟程老先生下過兩盤棋,受了些教誨。”
穆梔怔了怔,輕輕點頭,上前接過他手裡拎著的果籃,“我替外公謝謝你。”
蔚擎沒有回答,而是上前來,就尋了個地方,坐下了。
兩個人,一個人站著,一個人坐著,就這樣沉默著,僵持著。
蔚擎不走,穆梔也沒有開口趕他,於是兩個人就一直這樣了。
“我跟施君良是有合作的關系。”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蔚擎開口解釋,“我知道你不喜歡施家的人,但是,我要做的,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了青社,不管你喜不喜歡,還是樂承善願不願意,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青社的發展必不可免的。”
“我知道。”穆梔的反應很平靜。
她知道,就因為她知道,所以她連無理取鬧的生氣都不可以。
就因為她知道,所以她才只能自己一個人的糾結與置氣。
“你奶奶壽辰那日,我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抽不開身,不能親自去賀壽。”蔚擎這兩日他想著,穆梔究竟介意的點,生氣在哪裡,還是百福說了他才恍然,“至於為何選的賀禮只是一般偏好一點的賀禮,只是為了不引起注意。畢竟青社還是個幫派,你們穆家是百年世家,如果我送得太過珍貴,便會引起旁人對穆家不好的猜測。”
“我知道。”穆梔鼻尖一酸,鼻音由輕至濃。
她知道,剛開始她矯情,她介意,她生氣,她所有的不開心與難過,都只是站在她跟蔚擎兩個人之間的考慮。
但是她也想得明白,她不僅僅是她自己,蔚擎也不僅僅是他自己,她代表的是穆家,蔚擎代表的是青社,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須要深思熟慮。
是她當時想得太少,太天真,也太意氣了。
穆梔哽咽的聲音落在男人耳裡,像是炭火落在耳蝸,燒紅的烙鐵印在心口。
他喉結滑動,也是緩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其實你不必……”
蔚擎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穆梔打斷,只見她紅著雙眼,眼眶中盈著淚水懇求地望著他,“可是蔚擎,你這就娶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