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大大地開著,江風順勢灌進來。
雖然盛夏的江風是帶著涼爽的,但是午夜的江風還是涼意刺骨的。
風卷著濕冷打過來,凍得穆梔有些發抖。
“雨菡。”穆梔望著杜秀蘭的背影,心中越發的沒譜,不知道她心底到底想的是什麼,“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別這樣說,如果不是我要帶你到深巷子裡去,你可能都不會被抓住。”阮雨菡回答。
“你怎麼不都不怕?”穆梔驚奇地問到。
“每天要面對那麼多有錢有勢的人,都是提心吊膽的。可能是習慣了?感覺左右不過一死,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興許還是一種解脫。”這話說得有幾分灑脫,又有幾分心悽。
聽在穆梔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假如啊,我是說如果,今天我們真的不能活著走出去,死之前你還可以見一個人,你最想見的人是誰?”穆梔問到。
她靠著有些腐壞的柱子,偏頭望著從窗戶瀉進來的月光,告訴自己,倘若她這次能出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搞一個小型的匕首,能藏在手鏈上的那種,這樣被綁還能割開繩子。也怪她自己,平時連個手鐲都不戴,現在倒好,一點利器都沒有。
手鐲?
“雨菡,你帶手鐲了嗎?”穆梔按捺著心底的激動,盡可能小聲地問阮雨菡,“能摔碎的那種。”
“有!”阮雨菡也不傻,立馬就明白過來,“我這就弄碎。”
“好。”穆梔死死地盯著門口的那抹身影,不敢鬆懈半分,為了掩飾聲音,繼續剛才的問題。
“我要是能見一個人的話……”好像想見的人有點多,有奶奶,大哥,二哥,宋錫儒,念慈姐姐,宋秋歌,還有……
“二爺麼?”阮雨菡接過話頭。
蔚擎麼?
穆梔望著門口一地的銀霜,輕笑一聲,“應該是吧。”
她好像還沒有跟他說過她喜歡他;也沒有說過她愛他;還沒有帶她回家見大哥、二哥和奶奶;都沒來得及帶她去見爹孃和爺爺……
如果她能在死之前見蔚擎……
想了想,穆梔也想不出來她會做什麼。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跟上次掉下懸崖的感覺不一樣。
上次她真的是惶恐到感覺由外到內的冰冷,是那種涼到骨子裡的冷和害怕;這一次,奇異的,她竟然一點都不怕。
就有種感覺,她會沒事的。
因為她相信,蔚擎一定會來救她的,他那麼聰明,就算她遇到什麼事,蔚擎一定會趕在最後一刻前握住她的手的。
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就是想著蔚擎,她就已經有一種安心。
“你呢?”穆梔問。
“我啊……”阮雨菡輕聲地呢喃著,一聲低低的脆響。
穆梔感覺心頭一跳,屏住呼吸看向門外的影子,見她沒動,才放下心來。
阮雨菡把另一截手鐲順著柱子往穆梔方向移過去,直到玉碰到穆梔手指,才道,“可能是他吧……”
穆梔用手指輕輕地一點一點把玉勾到手裡,開始磨手腕上的繩子。
雖然阮雨菡口中的“他”並沒有說是誰,不過穆梔想,大概她是懂的。
她沒有戳破,只是說,“等我們脫險後,你就去找他,告訴他你的心意吧!”
阮雨菡不吱聲,似乎還有些猶豫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