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這些都要簽一下。”護士將資料遞了過來,幾條重要的說了說,無非就是病人危重,手術中很可能直接死亡之類的。
“目前看來除了心髒和大腦,其他腹部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末了,護士的言辭透著一絲惋惜,說道。
吊嫂拿著筆,手抖得厲害,她點了點頭沒說話,只是看著簽字的地方。
“快簽了吧。”護士催促道,裡面生死一線,由不得半點耽誤。
吊嫂還是沒簽字,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簡小單連忙伸出手攬住吊嫂的胳膊,只覺得她渾身都控制不住抖得厲害。
“快簽了,在這裡。”護士再一次催促道。
吊嫂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她抬起頭看了看高冷,那一眼,看得高冷心中就跟被刀子捅了一樣,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膝下還有一兒一女,男人在手術室裡危機重重,那種求助的眼神,看一眼就足以心碎。
“我叫什麼來著?我叫什麼來著?”吊嫂一下哭了,她一手拿著筆一手猛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在聽到護士那一句句病危之後,吊嫂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一下卡住了。
咚咚咚,沒等旁人反應過來,她將頭猛地往牆壁上砸了兩下,哭了起來:“我男人在裡面等著手術呢,我怎麼把我自個名字給忘了啊!我叫什麼來著?”
突然,她一下想到了什麼,手指頭伸到自己嘴巴裡一咬,皮開肉綻的,她帶著血按了個手指血印遞給護士。
護士紅了紅眼眶,在手術室見多了生離死別的護士嘆了口氣寬慰道:“我們會盡力的,很多人在簽字的時候都會忘記名字,你再想想。”
話音一落,吊嫂一拍腦袋,名字一下就想起來了,連忙簽了。
護士轉身就走,吊嫂一把拉住。
護士頭也沒回說道:“我們會盡力的,會盡力。”她以為吊嫂要跪,見多了在門口跟醫生下跪的患者了,進了手術室就是治病救人,不需要跪,現在也沒時間看人跪。
“姑娘。”吊嫂拉住護士的衣服:“我家男人是條漢子,哪怕沒呼吸沒心跳,你們也要救,他不會死的,放寬心,該怎麼救就怎麼救,缺胳膊少腿都沒事,他不會死,我家男人是條漢子,會扛到最後,一定不會死的,一定不要放棄他,沒心跳沒呼吸也不要放棄他!”
護士有些詫異地回過頭看了一眼。
她見多了脆弱的患者家屬,這麼肯定而且淡定地說自己男人不會死的,是頭一個。
見過說不會死的,那種都是嚎啕大哭情緒激動的,而吊嫂雖然滿臉慘白,雖然一看就十分緊張,可是眼中對老吊的相信,前所未見。
“嗯。”護士沒再多話,急救室的門再次關了。
吊嫂扶著牆,小單扶著她坐到了門外的凳子上。
“高總,您是高總吧?”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急匆匆地走了過來,高冷連忙點了點頭遞過去名片,在路上的時候就聯絡了這家醫院的高層,這位想必就是高層派過來的,那醫生看了眼名片後說道:“現在患者兩條腿都斷了,四肢是小事,可內髒受傷太嚴重,具體多嚴重還不知道,裡面正搶救著呢,我們院的幾個專家也到位了,準備聯合會診。”
高冷動用了能動的所有人脈,王輝那邊找了個合適的人給醫院方致電了一下,醫院看來很是照顧。
聯合會診,這在重大疾病的時候經常會出現,大多數情況是出現在針對一個疑難雜症,同一家醫院的專家一起開會研究如何診治。
“不好了。”正說著,一個在急救室外層守著的護士從裡面跑了出來,急匆匆地往走廊的盡頭那跑去,邊跑邊喊:“快快快!快給……”護士焦急的聲音消失在了她轉彎進去的醫生辦公室裡。
胖子他們帶著幾個星盛集團的兄弟跑了過來,跑得氣喘籲籲的。
“吊哥怎麼樣了,怎麼樣了!”胖子一下撲到急救室門口想往裡看看,扯過一旁的簡小單焦急地問道:“怎麼樣了啊,吊爺!吊爺怎麼可能出車禍呢?他可是最會開車的!怎麼樣了現在?”
這是胖子第一次喊吊哥為“吊爺”,以前他從來都不喊,除非開玩笑,每次胖子聽到別人叫他“吊爺”就笑話他“你算是得了勢了,好家夥,都吊爺了,來,叫我句‘胖爺’。”
胖子總說老吊學歷白搭,一個開車的成了老總了,當然是打趣話,胖子這人就這樣,嘴上不服,其實骨子裡對老吊極為佩服。
如果命都沒了,要那句“吊爺”做什麼呢?
“高總,我……我問問先。”剛剛和高冷交流的醫生面色有些凝重,那表情,是醫生見多了生離死別後才會有的表情。
那位剛剛狂奔出來的守在急救室外圍的護士,再次跑了過來,醫生將她拉到一邊問了問,最後看向了高冷,目光黯淡了下來,深深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