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後,不叫你小張了。”老吊的聲音嚴肅萬分地看了老張一眼後將探到那巡邏鼻息的手拿開,掰過他的頭看了下傷口。
這麼大一塊紅板磚都敲碎散架了,頭破血流是絕對的,皮裂開很長,翻開露出一點點白色,是肉。
手夠狠的。
“死不了,放心!”張學龍聲音極其篤定,還透了點對老吊如此緊張太過誇張的意思,他再次抬起腿踢了踢地上那巡邏,一副一點都不擔心這人死活的模樣。
“打架我是老手了,知道輕重的。”張學龍邊說著邊擼起手,手臂上有道淺淺的傷疤:“打架呢,只要不是真的黑道,不是真要人命,那拿刀砍的一般都是用刀背,看上去嚇人,其實也就那樣,你看我這道疤就是刀背砍的,不出血卻留印,當下很疼,用刀背砍一下,這個手立刻不能握東西,最耗戰鬥力。”
說著,他又伸出另一隻手,手臂上看不到任何傷疤:“我這手受過傷,那人是個高手,他拿自來水管子打的勞資,自來水管子上面還留著那個鎖頭,好家夥,一砸骨頭就碎了,當時不痛,痛懵了就不會覺得疼了,可事後疼得你哭都哭不出來!整整疼了我七八天!”
張學龍邊說著邊蹲了下來,開始給那巡邏揭開鞋帶:“這種紅磚頭容易碎,我又不是砸的天靈蓋,死不了,暈過去而已,不過吊哥,你什麼意思?什麼不叫我小張了?”
的確沒死,只是暈了過去,暈得死死的。
手夠準的。
不但沒死,這敲下去的手法也是高明,不輕不重,剛剛好。打架這種事情,一看傷口就知道得差不多。老吊也是摸爬滾打過來的,操家夥打架也有的是經驗,在沒入星盛當司機那幾年,在工地上沒少打架。
這小子的風格和當年的他很像,但是比老吊要少了幾年內斂和穩重,到底年輕。
但多了幾分盛氣,到底年輕。
老吊看他解那人的鞋帶,四處看了看,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的一個下水道井蓋處,他嘴角微微上揚也沒阻止,只是盯著張學龍。
“看著我幹嘛?來,幫忙,拖那邊去,那邊有個下水道,那邊的裡面沒水。”張學龍頭也沒抬,給那人解開鞋帶後再給他把褲子拉鏈拉了下來,然後抓住他的腳就往下水道的方向拖去。
“幹嘛?”
老吊顯然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笑意愈發濃了點,嘴上卻問道。
“你一會要幹大事,而且你問了我什麼地方沒攝像頭,一會有動靜,他們發現這人被打暈了,我們容易暴露,不好跑。”張學龍指了指不遠處的下水道:“那個下水道沒水,我們把井蓋拿開,給他頭朝下放進去,人一看鞋帶開的,褲子開的,會以為他要尿,沒看清栽裡頭,頭破血流。”
張學龍戳了戳鼻子:“等他醒來得明天了,如果你這事兒還怕洩露,我去威脅他,這種人最怕威脅。”
老吊四處看了看,四下無人,於是伸手抬起抓起那人另一隻腳往下水道拖過去:“以後,我不叫你小張了,我叫你老張,老張不老,卻老道。”
張學龍一聽眼睛一亮,他一下拽住老吊的胳膊:“哥,說明白點,什麼意思?”
老吊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一條藤上的螞蚱的意思。”
“贊!”張學龍忍不住一下丟了那人的腿,跳了起來,手猛地在空中揮舞了一下低吼一聲:“暗訪,我知道你們肯定是暗訪!太好了!我也能參與!太好了!我就想暗訪!做英雄!”
開心溢於言表,到底還是稚氣了些。
老吊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做英雄?”
“對!做英雄,做曝光一切黑企業的、不公平事情的英雄!吊哥,你收我做徒弟吧!”張學龍的眼如夜晚的星空一般,閃著的,是許許多多熱血男兒都想要有的輝煌。
“英雄?哈哈。”老吊忍不住壓低聲音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是個底層幹活的,英雄?先辦了今晚的事再說,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還有,聲音小點,穩著點。”
張學龍立馬閉嘴連連點頭。
兩人用了不到幾分鐘,就將那巡邏弄到了下水道裡,擺好位置。老吊比老張自然要穩重許多,他還下到下水道檢視了一番,免得一會有水把人淹死了就完了。
人也是打工的,只是撞上了,算他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