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卻不容她走得太快,見她步伐加快了,自己也緊走幾步,始終跟在陸清寧身後一尺來遠,口中也酸酸的嘆氣:「我瞧著四姑娘的嫁妝單子上才兩匹這個緞子而已。」
陸清寧登時站下腳步。似笑非笑的扭頭看向宋氏:「四姑娘的嫁妝單子怎麼到了你手裡?姨娘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宋氏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這才囁喏道:「婢妾、婢妾去四姑娘院子裡串門,瞧見那單子擺在四姑娘書房裡,便拿起來看了看。」
「可我聽著你這話裡話外是嫌棄四姑娘的嫁妝寒酸?宋姨娘不妨四處打聽打聽,陸家的庶女出嫁是不是有定例!」陸清寧冷冷的看著宋氏。
「太太為了四姑娘好,還特意將些華而不實的物件兒都換了銀票,說是給四姑娘壓箱。女子嫁到別人家,有銀錢傍身總比些看樣兒的玩意兒強不是。難不成四姑娘不領情!」
她本來不欲與這宋氏多糾纏什麼,可既然提到了四姑娘的嫁妝,她也少不得多說幾句——若等宋氏忍不住了,嚷嚷到太太跟前去,也叫太太鬧心不是?
宋氏一驚。旋即便紅了臉。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兒呢,怪不得她總覺得嫁妝單子上的東西少了些……若是換了她給女兒備嫁妝。她也願意多給些壓箱銀錢……蔣家不過是個鄉下土財主,哪裡懂得什麼叫古董,什麼叫名貴藥材,還是銀錢更實惠!
「沒有沒有,四姑娘沒有不領情,太太這麼安排好得很!」宋氏紅著臉賠笑,眼睛卻還是盯在陸清寧的裙子上,分明嫉妒得不行。
女子終歸要以貌示人,而人靠衣裝馬靠鞍。太太卻太摳門了,只給四姑娘那麼幾樣綢緞,她一個姨娘都覺得寒酸……敢情是好東西都給太太自己的親生女兒用了!
陸清寧挑眉笑了笑,又不想跟宋氏浪費太多時間,便對她道:「高家村民風淳樸,又地處鄉下,與其將銀子浪費在衣料上,還不如多備些藥材和皮子。」
「衣料這東西每年都有新花樣,備下太多難免過時,就算送到當鋪去,也不值什麼了,何苦來的!」
「嫁妝單子上也寫了,四季衣裳足足一百零八套,且夠四妹妹穿兩年的;壓箱銀子又不少,等蔣秀才考上了舉人,叫四妹妹自己照著身份置辦新衣裳也就是了,這算多大點子事兒呢?」
歸了包堆總結一句,還是這宋姨娘眼皮子太淺了!陸清寧心頭冷哼。
宋氏微微一琢磨,倒也是這麼個理兒,可她無論如何也意難平!三姑娘是個嫡女,就可以日日穿著幾十兩一條的裙子?四姑娘是個庶女,便得處處低人一頭?
「我還有事,要往太太的千疊園去一趟,就不跟宋姨娘閑話了;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一句,我這紫金裙子……是我自個兒賺的,宋姨娘眼紅也沒用。」陸清寧拋下這麼一句話,立刻帶著水晶揚長而去。
宋姨娘遠遠的看著她的背影,無聲的啐了一口:你自個兒賺的,還不是太太給你的本錢!若有人給四姑娘本錢,四姑娘也能賺!
陸清寧到了千疊園,謝氏正陪著小八小九玩耍呢,見她又來了,立刻看向牆角的大鐘。
「這時辰離著晚飯還早呢啊!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謝氏笑問。
陸清寧便附在謝氏耳邊,將白鶴鳴來了天穎府,一會兒便要上門拜訪老太爺的話說了;謝氏先是皺了皺眉,隨即又瞪大了雙眼,顯然不大相信這些話——船隊到港口至今才不過十六七天,那位白六公子怎麼這麼快!
「娘當誰都是慢悠悠坐著馬車趕路的?」陸清寧笑嗔道,「不是有快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