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問白六公子多大?快十七了吧,比我四表哥大些,」陸清寧輕描淡寫的回道:「他雖然為人爽朗。又與四表哥一樣拿我當妹子,我也不好主動問人家生辰的。」
而白鶴鳴究竟是不是揹著家裡跑出來的。她卻不想說。萬一被謝氏認為這人太過魯莽,又失了孝道,可就不美了。
謝氏聞言就有些沮喪有些惱怒。
方才是她想得太美好了,宗室子弟哪有十六七了都不曾訂下婚事的?就算沒有定親,又哪裡輪得到陸家的姑娘?難不成那白六公子竟是個花花腸子,想騙著女兒給他做妾不成!
「明郡王府那種人家,不是咱們商戶能交往的。雖說白六公子與你四表哥交好,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你往後還是莫摻和為好。」謝氏驟然便冷了聲音。
陸清寧不明白她娘為何變臉變得如此之快,心頭不禁一緊。
難道她娘是極不贊成女子為自己婚事努力的?應該不會吧,若她娘當初敢於為自己籌謀一二。又怎麼會被謝家強行嫁給陸廷軒這個渣!她娘不是最不想她將這路重新走一遍?
再不然就是覺得陸家高攀不起明郡王府吧?可當初方家提親,她娘不是說。還覺得方可謙配不上她呢?哪個當孃的不是覺得自己的女兒最好,就是當皇後也是當得的!
見女兒一臉的懵懂模樣,謝氏不免低嘆,低嘆過後沉聲道:「你在學裡時,嬤嬤沒給你們姐妹幾個講過,聘者為妻奔為妾?」
陸清寧大悟之餘,不由傻笑起來。原來她娘是擔心這個!
「您怕我跟男子私奔?您的女兒有那麼傻麼?就算再對女兒眼的人,沒有三媒六聘也得叫他滾蛋!」陸清寧笑著安慰謝氏,不自主的便「豪爽」了一回,又惹來謝氏一個白眼。
不過謝氏也徹底明白了,女兒恐怕真是看上那個白老六了,於是皺眉問道:「不是娘給你潑冷水啊,若真是……這門戶也差的太遠了些吧?就算娘相信你的眼光,你的事兒由你自己做主,白六公子哪裡做得了他爹孃的主呢!」
「叫娘說呢,你還是務實些吧,如你所說,這世上好男兒多得是,咱們尋個門當戶對的,或者哪怕窮些,只要那男子對你好,娘也就放心了。」
低頭娶妻,仰頭嫁女,說得不單單是態度,還有門戶。可謝氏並不在乎男子的門戶低,大不了多陪送女兒一些,女兒又能幹,還能餓死不成?對方門戶低,陸家才能將他壓得死死的,絕不用擔心女兒再走她的老路。
其實陸清寧一直以來也是這麼想的,可誰叫她沒遇上人又對門戶又對的那個?既是老天爺將白鶴鳴送到她眼前來,那就是送給她的福利,她為什麼不接著?!若錯過了他,今後的兩三年裡,她再遇不上那般爽朗那般簡單的人,又該跟誰哭訴去!
不過她還是挺感激謝氏的。在這種年代,有哪個母親敢於與十二歲的女兒如此大方大膽的談論親事?當然當然,若生母是當姨娘的,也許自幼便會教給女兒如何攀高枝呢……
她咬了咬牙,便將中午在酒樓裡,白鶴鳴對她說的那番話給謝氏學說了一遍:「……他叫我等他,等他這次出海回來,就親自來見老太爺。」
「我覺得,不過是半年時間而已,咱們還是等得的是不是?若他說話不算,那就是我錯看了他,於我只是個極其慶幸的事兒,又有什麼損失呢。」
「因此女兒求娘,在這一段時間裡,若有人上門求親,娘先莫答應人家。」十二歲也不小了,好多人家的姑娘都定下親事了,除非沒有親孃的,或者身為庶女,嫡母不精心的那些。
謝氏聽她說罷,立刻長長的鬆了口氣。
半年時間確實不長,女兒才十二歲,當然等得及,而那沒有損失的道理也極對。只是,這孩子究竟從哪裡學來的這麼些想法兒,短短一年裡就起了這樣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