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禮官沿著禦花園彎彎曲曲的道路朝這邊走,走近宇玄禎面前,俯首作揖道:“陛下,鳳駕已近朝陽門,請陛下移駕宣德殿。”
宇玄禎滿面喜氣,頷首間走至附近早已準備好的龍輦之上坐下,抬手示意。
池海清了清嗓子,中氣十足的高聲道:“陛下起駕——”
龍輦被高高抬起,繞過九曲迴廊,繞過禦花園,繞過儀門,一路往宣德殿行去。
房頂之上,顏姬看著夏寧夕失魂落魄的神色,急忙搖晃著她的手臂提醒:“喂,人都要走了,你還不打算追?”
“追?為什麼要追?”
夏寧夕回過神看著她,笑意疏淡而蒼涼:“他一直是在利用我,你沒聽到嗎?他從未愛過我,一切都只是一場戲,而我卻太當真。付出所有一切,一路護他安然,到頭來,在他眼裡只是一廂情願的笑話。”
顏姬著急的問:“可你既然那麼在乎他,真的甘心就這樣放手?”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你真以為我會殺了他或者廢了他?”
夏寧夕自嘲一笑:“你別忘了,他是天宸國的皇帝,而我只是一個失去法力,無權無勢的普通人。且不說他身邊有雲辰那樣的高手會保護著他,就憑他所擁有的靈力,我都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更何況,你若真愛過一個人,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那你……現在不恨他?”顏姬試探著又問。
“恨啊!但也只是在心裡恨著。其實他不欠我的,既然本就是屬於他的東西,他拿走倒也罷了。我該回青羅山了,以後再也不會到京都來,你也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回來過。”
夏寧夕說著,木木然站起身朝房頂走去。
顏姬皺眉看著她寂寥單薄的背影,輕聲道:“夏寧夕,若覺得痛,覺得難受,就哭出來,哭出來會好受些。”
“不痛的,我不在乎。”夏寧夕緩緩搖頭。
走到屋脊之上,她遙望宣德殿方向。
龍輦已經停下,宇玄禎隨著池海與幾名宮女太監的簇擁停在漢白玉鑄就的龍道下方,眉眼間帶著朦朧的笑,望著朝陽門附近一點點朝這邊移動的鳳駕。
龍鳳呈祥,天宸國第一大喜事,果然隆重華麗又莊嚴。
夏寧夕忽然慘淡笑出聲,胸口處像是壓著一塊巨石,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笑著笑著,她突然臉色一白,口中吐出一大灘穠豔的血跡,嘩啦啦落在屋脊之上還未來得及融化的積雪上,紅白相映,十分刺眼。
她的身體,也虛軟的如同落葉,直挺挺往後墜。
“夏寧夕!”顏姬急忙旋身移至她身後托住她的後背,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坐下。
夏寧夕精神已是虛弱不堪,口中輕聲呢喃著:“宇玄禎,我恨你!這輩子我再也不要見你……”
“夏寧夕,你給我挺住,你不是向來傲氣嗎?有本事你就好好活著,我現在就送你回青羅山。”
顏姬強忍著心頭的恐懼,將她扶起來,蹙眉看了眼宣德殿方向,正準備施法去往青羅山,身側,一道淡金色光芒倏然旋落。
清微真人凝眉道:“把她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