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轎很快便將林陌染送去了翠柳齋。
院子裡跪了一地的太醫,吵雜聲一片,見林陌染不請自來,具是露出一臉驚訝的神色。
她不怕死嗎?她是不是想到什麼解救之法了?
眾人如是作想,所以有人露出佩服的神色,有人露出求救的目光。
林陌染踏進院中的第一步時,卻只將目光投向燕樂晟。
只見他面露擔憂看著自己,眼中盡是責怪,怪她不該來涉險。
如此看來,燕樂晟自己也不想節外生枝,他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自己也沒有辦法了……
她淡然一笑,施施然上前給他請安,「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一夜未睡,多有勞累,一會兒還要早朝,不若讓魏公公送皇上回寢宮歇息,此間事,讓臣妾來處理便可。柳貴妃身染重疾,妾身定當如親姐妹般照顧於她!」
說話間,她調皮地抬了抬眉,目光一閃。
燕樂晟接收到她的眼神,愣了片刻,心裡雖然清楚,她如此鎮定地主動來此,定然是想到了什麼方法,但又實在不放心留她獨自一人在此涉險。
「你……」他想說,她一個人顧不過來,他陪她一起處理。
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罷了。魏喜,擺駕回宮,準備早朝吧!」
女人之間的後宮宅鬥,就讓女人自己去處理,他相信林陌染有這個能力。而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任務!
「昨天聯名上奏要朕立柳琦為後的那幾個大臣,今日可都來上朝了?」
燕樂晟坐在轎子裡,臉色沉重。
轎外,魏喜疾步跟著,低聲應道:「都來了。就連前不久重病的安將軍,今日都早早侯在了政陽殿外。」
安將軍?
燕樂晟略一皺眉。
這個安將軍,他印象是十分深刻。
平日裡,他仗著自己有軍功在身,是跟隨先皇的遺臣元老,態度十分強橫,並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從前趙琅坤暗中攛掇眾臣謀反時,他倒是立場堅定,斷然拒絕同流合汙。太後便以他忠君為由,將他最小的女兒迎入宮裡,在他身邊當了個尚儀。
按理說,這人性格怪異是怪了點,到不至於如此不明事理,竟然參與上奏,要將無權無勢的柳琦扶上後位……
魏喜見他久久不語,忍不住道:「除了這位安將軍立場十分奇怪外,其餘幾人,倒是多多少少和西域有所勾結。而據蘇靖將軍反饋的邊疆戰情來看,乾羅國近日隱隱有一統西域的企圖。」
轎子裡,燕樂晟默默聽著,伸手苦惱地壓緊了眉心。
半晌,他沉聲道:「朕讓你加的符咒,用量再多一些……」
昨日已是月圓夜,離月缺不過半月。
此事必須萬無一失,再不濟,也要先廢了她的法力!
朝堂之上,百官跪迎遲來的燕樂晟。這當中,又有以安成祿為首的一批臣子,在暗中交換眼色。
燕樂晟腳步沉重地邁上龍座,粗粗往下看了一眼。匍匐一地的眾臣裡,有幾人是真正的忠臣?他也不能輕易下結論。就連曾經被太後喻為不世出的忠君之臣安成祿,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未曾想,第一個上奏的臣子,竟然就是安成祿。
「啟稟皇上,如今滿朝太平,百姓安居,實屬難得之盛世,放眼天下,邊疆穩定,穀物豐收,事事和美,卻獨有一事。臣等實在是替陛下著急!」
燕樂晟冷哼一聲,並不答話,挑著眉等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