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呼……
紅磷竄出火苗,看似顫抖的手好容易點燃香菸,晃滅火柴梗。周峻杵在門邊,腋下夾著黑皮包。
“阿峻,事辦妥了?”周海山笑著拍他肩膀,“老闆叫你進來。”
周峻點頭,捻滅菸蒂,踢進垃圾桶,深吸口氣,這才進辦公室。
“海山,我就知你兄弟阿峻雖年少,但夠狠,有力。”老闆從抽屜摸出兩包阿詩瑪,丟給兩人,“哼,香江人想在場子賴賬,門都冇。阿峻,3萬帶回多少?欠條也行。”
周峻把包放在桌上,“老闆說的,沒錢,用手來換。”
老闆右手往皮包一壓,臉色大變,再開啟,捏出一枚金戒指,猛拍在桌上,嘶吼,“那是香江人吶,你搞乜鬼?”
周海山蹭地扣住周峻手臂,“阿峻,你這是給老闆添麻煩。我把你從老家帶到特區,是謝老闆給我們吃喝,你知你做了什麼?”
周峻心裡哂笑,硬道,“不管什麼事,我一人扛。不給你們添麻煩。”
“你扛個屁?爛命一條,拿什麼扛?”周海山怒氣不消。
半晌,老闆壓住火氣,冷道,“有冇鬧出人命?”
“冇。”周峻到鵬城已幾個月,也會點方言。
“你已成年,這事難辦。”金戒指敲擊桌面。周海山就扣著周峻的手臂,力道又添了幾分。
“給你兩條路,一是自首,把所有事扛下,我給你300塊,坐幾年監,出來還看場子,吃喝不愁。二是跑路,衙門那邊我讓人安排,點樣?”
周峻看向周海山。周海山湊到他耳畔,“不是我不保你,你鬧太大,這是害我,誰都保不住你。而且,你最好選第一條,對我和老闆都有利,出來我們還是兄弟。再幾天就過年,你家的老太婆我會安排。”
“老闆,給我兩個小時,我考慮下。”周峻臉色不變,手臂一縮,突然掙脫周海山緊扣的手。自顧找位置坐下,端起茶灌下幾口,又點上煙。
周峻雖然看起來剛過18歲,但靈魂卻是來自2020年的周平。最詭異的,周峻是周平父親的拜把子兄弟,現在自己成了老爹的結拜大哥,鬧的可刺激。
說到周峻,周平印象深刻。因為10年後,家鄉《金浦鄉訊》刊登了周峻的“故事”,他的自白書和被槍斃的訊息。
同一期報紙還刊載縣裡幾個典型。周峻是走黑路,其他有經濟犯,有強暴犯。周平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裡面有個受害者,那是少見的漂亮。害得他查字典,一遍遍讀報紙裡的文字,到現在仍對那照片還記憶猶新。
其實,周平對周峻的印象很不錯。每次周峻到他家都會帶些糖果、武俠小說給他,還愛講葷笑話,讓年少的周平特崇拜。後來周峻沒了一條手臂,周平還喊他神鵰大俠。
最後,就是父親周龍帶回來的報紙,上頭幾個故事清清楚楚。周龍因此變沉默許多。
現在剛跨入新曆1986年1個月,虎年在即。原身周平尚未出生,現在既成周峻,他不想再走斷頭路,離開是必然選擇。
沒過多久,果然有幾個公安人員尋過來,在前臺的陪同下走進辦公室,亮出證件,“周峻是哪位?在不在這?”
周峻放下茶杯,看公安的態度,心中大定。
老闆做的是棋牌場,不喜沾皇氣,這時臉色鐵青。周海山先看向老闆,咬牙邁步,上前擋住公安,“兩位同志,周峻犯了什麼事?”
老闆突然把金戒指塞周峻手裡,低聲道,“你進去最好放聰明點,否則讓你過不了年。”
周峻冷笑,把戒指揣進兜,“公安同志,我就是周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