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一名廚師安安靜靜地在廚房裡工作,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一道菜上。毫無疑問,最終端上桌的菜餚當然是百分之百的傑作。”
“這麼說,你參觀過廚房?”
“很遺憾,我沒有。”拉夫勒遺憾地回答,“剛才說的只是我的想象而已。這麼多年來,有關這家餐館後廚的傳聞在我腦袋裡形成這樣一幅場景。說實話,去廚房參觀已經成為我的終極夢想了。”
“你沒把這個願望告訴斯比羅嗎?”
“我說了十幾次了!但他每次都只是聳聳肩。”
“他是不是很享受這種感覺啊?”
“不,不。”拉夫勒連忙解釋道,“真正的藝術大師都不屑於他人的奉承之言。不過,”他嘆了一口氣,“我永遠都不會死心。”
這時侍者又過來了,端著兩碗湯,以彷彿經過精確計算般的姿勢,把湯和小碗擺在他們面前,然後開啟湯碗蓋子,小心翼翼地將澄清的湯舀入碗中。
科斯坦好奇地舀一匙湯,放入口中。湯味很淡,幾乎和白水沒什麼兩樣。科斯坦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決定加點鹽和胡椒調味,卻發現桌上什麼調料都沒有。他抬起頭,發現拉夫勒正望著自己。他並不喜歡睜著眼說瞎話,但又不忍心往興奮的拉夫勒身上潑冷水,便只好笑了笑,指著湯說:“非常可口!”
拉夫勒也笑了,冷冷地說:“一點兒也不可口。清湯寡水,沒一點兒味道。我知道。”科斯坦睜大了眼睛,拉夫勒沒理他,繼續說道,“好幾年前我你一樣,剛嘗了一口就忙著找鹽和胡椒。然後驚訝地發現,斯比羅的餐桌上沒有調味料。”
科斯坦驚呆了,驚呼道:“連鹽都沒有?”
“連鹽都沒有。不過,想來點兒調味料的舉動倒證明瞭你的舌頭還很靈敏。我敢保證,你最終能像我當初那樣,發現其中的奧妙:快喝完時你就會發現,這碗湯根本不需要加鹽。”
拉夫勒說得沒錯。還沒喝到碗底,科斯坦就品嘗出這道湯微妙的滋味,還有它為自己帶來的越來越強烈的愉悅感。拉夫勒將自己的空碗推到旁邊,雙手撐在桌上。“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
“真令人驚訝,”科斯坦說,“和你說的完全一樣!”
趁侍者忙著收拾空碗的時候,拉夫勒壓低聲音說:“你馬上就會知道,除了沒有任何調料外,斯比羅還有許多特色。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比如這裡沒有任何酒精類飲料,只有清澈的白水,因為這才是人類唯一不可或缺的東西。”
“除了母乳以外不可或缺的。”科斯坦冷冷地說。
“我向你保證,來斯比羅就餐的客人都過了靠母乳為生的那個階段了。”
科斯坦大笑道:“好吧。”
“嗯,另外這裡禁止吸煙。”
“哦,老天,”科斯坦說,“與其說斯比羅是美食家的伊甸園,不如說它是禁煙主義者的庇護所!”
拉夫勒嚴肅地回應道:“恐怕,你把美食家和吃貨這兩個詞搞混了。吃貨只關注吃,不斷刺激食慾,吃得越多越滿足;然而美食家的本質卻是崇尚簡單。比如披著樸素的希頓古裝1品嘗一顆熱橄欖的古希臘人;或是在簡陋的房中欣賞一枝花莖的彎曲弧度的日本人——他們才算真正的美食家。”
“可是,”科斯坦疑惑地說,“偶爾來一杯白蘭地或抽幾口煙也不算過分啊。”
“帶有刺激性或麻醉性的東西會破壞味覺的敏感度,讓我們失去最寶貴的能力——享用美食。這幾年我常來斯比羅吃飯,我自身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我有一個問題。”科斯坦說,“你幹嗎要給這些禁令安一個那麼冠冕堂皇的名頭?立規矩的理由也許很平常,說不定是因為辦理售酒執照很貴,或者在這個狹小的餐館裡吃飯的客人不喜歡煙味兒?”
拉夫勒猛地搖了搖頭,說:“如果你見過斯比羅,就會馬上明白,他絕不是會為這類庸俗的理由做出什麼決定的人。老實說,我能推測出那些你所謂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正是基於對斯比羅本人的瞭解。”
“這人真不可思議。”正好侍者上主菜時科斯坦說。
拉夫勒切下一大塊肉,細嚼慢嚥後才再次開口:“我不常用‘最’來形容任何人或事,但在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