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房外,年輕英俊卻時常板著一張嚴肅臉的睿王,此時正皺起眉頭,盯著眼前淡然自若的溫潤男子,仔細從對方眼中辨認他所認為的強裝鎮定,卻失敗了。
這個男人能自如地收斂起所有的情緒,一副心思全掩藏在淺笑的面具之下,如此深不可測,姬無朝哪能應付得過來……
況且,他竟然還和司空家那位年輕有為的少主同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這世上敢頂著司空的姓氏在六國走動的,還有別人不成?”司空彥從容不迫地反問,眉眼之中全是恰到好處的笑意,不像是特意針對什麼人,卻在無形之中彰顯出了他的氣勢,“我倒不知道,除了我們司空家,還有人敢冠以此姓。”
姬曄震驚之下,死死盯著司空彥的臉。
司空彥……他就是那個司空彥?
富可敵國的司空家繼承人,待人接物無可挑剔,生意場上無往不利……就是他?如此身世,就算做到了戶部尚書,也絕對是屈居!而且司空家鮮少入世,也厭惡各國政治鬥爭,以姬無朝頑劣的性子,怎麼招攬得來此等人才?
“莫清秋!”他一時間難以相信,甚至以為姬無朝是合起夥兒騙他,對莫清秋投以問詢的目光。
還未等他問出口,莫清秋便點了點頭,第一次為皇上的所作所為感受到由內而外的自豪:“沒錯,他便是司空家的少主,被皇上親自任命為戶部尚書,掌管燕國之財政,在位以來,功績不少。”
姬曄知道莫清秋的性子,此人難得剛正,不管是對哪方勢力,也不管什麼個人恩怨,他能做到對任何人都採取中肯的評價,不刻意吹捧,也不會刻意攻擊。既然他這麼說,那麼……
眼前這個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尊貴優雅的男人,就是他三年前求見無門的那個司空彥。
姬曄一時無話,不知該做什麼表情好。複雜的眸光從司空彥的身上移開,看向大門緊閉的煉丹房。
司空彥竟心甘情願,做燕國的臣子……
這怎麼可能?
“別小看了皇上。”司空彥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也輕飄飄地將視線投向煉丹房。
姬無朝身上或許還有許多秘密,就比如那個煉丹爐的位置……他看著很是怪異,今日特意走近了些,可惜沒辦法摸到。下次有空再找機會進去吧。
隔著一扇房門,宋悅正筆直坐在原地,裝傻充愣,一雙眼睛無辜睜開:“什麼?你說你要糧食?朕不太管這些事兒的,你要真想問糧食的事兒,就得去找大司徒……”
趙夙心下冷哼一聲。司空彥看著溫柔,實際上是隻老狐貍,三言兩語就能把人打發,要麼就是開價高得嚇人。他就是沒辦法從司空彥手中套到糧食,無奈之下才來見姬無朝的。
不過,他也就是看中了姬無朝這點——在不清楚糧價的情況下,他或許能在價格上佔到便宜,若再在姬無朝的弱點上下功夫,便能完美交差。如今正是兩人獨處的時機,沒有姬曄搗亂,燕國便無人能攔他了。
“無礙,陛下不知,我來告訴陛下便是……”趙夙徐徐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故意略去了如今糧食緊缺的形勢,也不提幹旱,只說如今糧食價格有些波動,約莫已經到了一個合適出手的高度,又低聲為她分析了一遍她能在中間賺的差價,“燕國的國庫……我也不知道陛下需不需要這筆銀子,但這些錢可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的,萬一過會兒糧價跌了,我又回了趙國,陛下豈不是白白錯失了一個機會?”
宋悅面無表情:“……”你怕不是哄傻子呢。
趙夙的確很適合做一個說客,把勸說的技巧都拿捏得相當好,故意誇大了好處,又反複強調錯失機會的後果——這要放在現代,妥妥的一個推銷員!
淡定自若坐在房中的宋悅並不知道,在聽見談話進行至此的時候,姬曄已經擔心得不行。
不大的院子裡,面色各異的四個男人都不曾離去,姬曄在聽到趙夙的勸說時,心就已經涼了半截,面色黑沉地來回踱步:“不行,皇上根本不知如今糧價上漲的原因,萬一要是被他花言巧語的騙了,給鬆了口……”
玄司北嘴角抿了起來。
身為楚國人,對趙國也並無好感,對比之下,甚至有些希望姬無朝能好好“招待”趙國太子一番……拋卻個人感情不說,姬無朝此人,至少比那個趙夙來得順眼。
司空彥從始至終都是如一的淡笑,只是在無人的角度,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興味的好奇。
若皇上剛才沒“表演”得太過分的話——他或許也會被表象迷惑。
房中的談話還在繼續。
見宋悅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趙夙咬咬牙,拿出了自己的後招,將一隻小巧的玉盒呈了上來,放在宋悅面前:“若皇上是對我所出的價格不滿意……我還可以加上這個。”
“這是什麼?”宋悅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