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夙說她是他夫人,他一眼看過去就發現她神色不對,多半是為不把她送出去而臨時編造的謊言。可看見趙夙那樣自然地將她帶入懷中,故意叫得那樣親暱,他心下不快。
宋悅任那目光在自己臉上一寸寸打量,腦中飛轉。
司空彥這次連她的假姓都沒喊,而且問出這種問題,約莫是在懷疑。所以,她如果說不是,他下一個問題估計就是問她身份了。
“相公他不喜歡我打扮得花枝招展,這次來的又都是些男人,我只好打扮成他的丫鬟陪著他。公子為何不信?”她深呼吸一口氣,裝作坦坦蕩蕩的樣子,迎上他幽深的目光。
“相公……?”
司空彥面色更沉了。
他盯著她的臉,像是在仔細辨認著某種情緒:“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姓甚名誰,這些天去了何處?”
“王……”
宋悅才說出一個字,就被司空彥強行打斷,他認真看著她的眼:“我只給一次回答的機會,還請姑娘慎重。”
宋悅的話一噎。
司空彥當真是生意場上混的,太懂怎麼在無形間增加人的心理壓力。他這樣一句話,讓她信口開河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緊張,心跳加快,在他那無形無質的壓迫力下,幾乎快要繃不住說實話。
但,冷靜下後,她知道自己沒得選擇。心下一橫,忽然反手抱上了司空彥的手臂,就像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落水之人終於抓住了救命稻草。
司空彥因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身體一顫,卻並未推開,只靜靜垂眸,看著她垂落在他臂彎的柔軟順滑的黑發。
“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宋悅把腦袋埋在他的胳膊上,讓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是王公子將我從水中救起的……我什麼都記不得了,他說我姓王,是他的夫人,其他我什麼都不知道。”
【宿主甩鍋666。】
“水中?”司空彥心下一震,忽然回想起今日和玄司北坐在墓碑前喝酒的情景。
玄司北喝了許多,說得更多。幾乎把宋悅對他的好,點點滴滴回憶了一遍。宋悅被他軟禁在冷泉山莊,被他逼到懸崖後一躍而下,光是聽他的描述,就讓他渾身冰冷。
他依稀記得玄司北說,冷泉山莊是因水而得名,那懸崖下面剛好是一道洶湧的江水,宋悅正是落入其中。數天的打撈之下,連屍體都未能撈著,要麼就是隨支流沖進了青山湖,要麼就連同江水一同彙入海中了。按理說,無論如何都無生還可能,但——
但若蒼天有眼,讓路過的船隻發現了她,這機會萬中無一,卻可能真的在他們未察覺之際挽回了她的性命。
他深深慶幸,不由得輕輕抱住了她,一雙深邃的眸子富含深意而又令人捉摸不透:“原來是落水……”
這是清醒時候不敢做的。
宋悅被冷不丁地抱住,一顆心忽然懸了起來,慌忙忍住,不由得小聲試探:“公子……公子您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我們以前見過?這世上真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比如……”
他不會已經發現了吧!
司空彥眸光微微暗了暗,唇角在她看不見的角度輕輕一揚,忽然道:“沒見過。”
“哈?”和她想的不一樣!
宋悅暗含警惕。
“只是今日不經意瞥見,便一見鐘情,才不惜代價將你從一毛不拔的夙公子那兒討要過來。”他的眸光幽暗得令人看不懂思緒,把玩著她的發絲,淺笑道,“挑個良辰吉日,我便娶姑娘為妻。”
既然她死不承認身份,非要說自己是趙夙的人,那他就只好按照以往交易中被買賣的女人那般,隨心意處置了,他是個生意人,不想做賠本的買賣。
一隻肥羊放在狼的面前,便不要指望狼能壓抑本性。怪就怪在她對他隱瞞……挑起了他不知是怒是怨的情緒。
宋悅嚇得連忙往後靠,直到後背直挺挺地緊貼著檀木椅:“使不得使不得!娶妻乃是終身大事,你可是司空家的少主,是繼承人,怎麼能娶我一個無父無母無權無勢的女人為妻?”
他應該不知道她就是宋悅,大概是把她當成了她的替身,不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