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司北意味不明地看了宋悅一眼。
要……趁姬無朝還未成長,殺了他嗎?
不知為何,宋悅只覺得一股涼意襲上後腦,讓全身都泛著森森冷意。她打了個哆嗦,不由抱緊雙臂,微微蜷起了身子。
人是有本能的。
玄司北淡淡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一絲不忍,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看見姬無朝的反應,本能的不願想下去,只想把那些想法壓下,撇到腦後。
這時,禦史已經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吐出了一切:“皇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都只是辦事情的,真正授意我們這樣做的,是洪大將軍啊……”
縱然這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但當著百官被這樣指責,還是讓洪全寶臉色變了變:“你說什麼,空口無憑的,不要亂扣帽子!”
掌權的到了他這一步,最忌諱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順,被人拿了話柄。有些事背地裡知道就行了,這樣放到臺面上說,讓他有些張口難言了。
“這一條條罪狀下來,洪將軍……你說朕要拿你怎麼辦?”宋悅嘴角輕輕掠起一絲冷笑,俯視著他,“按照律法,就算治你個死罪,你也無話可說。但朕仁慈,只罷了你的官職,將你流放,不為過吧?”
“……姬無朝,你不要欺人太甚!”洪全寶聽到這句話,終於忍無可忍,“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觸犯了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你會後悔的!”
因為姬無朝在他心中一直是個孬種的形象,所以他被召見時,分明知道有些不對,但想到姬無朝無論如何都是不敢動他的,他便還是來了。沒想到,姬無朝是早就給他設好了局,等著他鑽!
“你會後悔的——”
就算被太監們拖了下去,他也仍然重複著那句話,雙眸緊緊瞪著皇上的方向,眸中的危險殺意,讓宋悅都有點不敢直視。
“真是兇。”她嘴角一撇,喃喃自語了一句,卻讓司空彥嘴角輕輕勾起。
不得不說,在某些緊要關頭,皇上假裝強勢,等危機一過,那顯然鬆了口氣又有些後怕的驚魂甫定,能讓人不由自主生出保護的願望。
宋悅打了個手勢,正要起駕,忽然玄司北在她背後問了一句:“事發一天,皇上是如何拿到供詞的,不妨與臣說說?”
宋悅一驚,腦子一轉,飛快整理出相關記憶,擷取他所不知的一頓時間,想到昨天被玄虛閣主抱著飛上屋脊的情形,不由得老臉一紅:“她……這姑娘也是膽子大,她在成親路上被一個江湖大俠所救,便跑去狀告洪府,錄了口供,簽字畫押才離去的……”
玄司北仔細一想,他救宋悅是在白天,而傍晚回府的時候,正巧在街道上遇見宋悅,也就是說,她也是傍晚時分才回到家。
原來是跑去告狀了……也對,她若是個忍氣吞聲的人,恐怕也做不成商人。
玄司北嘴角柔和了幾分。
……
洪全寶遲遲未歸,讓洪府上下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但恐慌之後,便是久久的沉寂。
直到宮中的線人來報,確定了家主被捕的訊息,同時,洪家在各地明裡暗裡搗鼓的幾家商鋪,也都遭受到莫名的打擊,洪全鈺才慌慌張張的送了一隻飛鴿出去。
翌日傍晚,燕都城門即將關閉時,一個人悄悄來到了守衛的後背,一記手刀打了下去。
“啪”。
……
“啪”。
宮中,彷彿是感受到了什麼不詳氣息,倚在禦花園的鞦韆上睡著的宋悅忽然睜開了雙眸,下意識捂住心髒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