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不由得板起了臉:“昨天你是怎麼答應朕的?難道司空家的公子也會說話不算話?今天要是不喝下去,你就別想出這個皇宮!”
反正皇宮裡算得上是她的地盤,她最大。
司空彥眼裡閃爍著無奈,低頭,向她虔誠一拜:“我已是向天借的壽命,能活至今日,已經知足。皇上的仙露乃是名貴藥材製成,留給我,實在不值。”
【司空彥忠誠度加2】
陳耿也壓不住心中的驚異,抬頭望了她一眼。
不會吧……司空少主難得答應一個允諾,這是別國皇上求也求不來的,姬無朝卻似乎對司空家的財勢無一絲興趣,竟然沒有趁少主在的時候榨幹他們最後一絲利用價值,反倒是提了這麼個古怪的要求。
姬無朝是當真關心少主,只可惜,他們早就踏訪天下名醫……少主此病乃是先天不足,虛不受補,就連神醫也拿這病無可奈何,更別說吳大仙那個江湖騙子的藥方。也就姬無朝單純天真,會相信這個。
不過……怎麼說也是一片好心。
“怎麼能說是糟蹋了?司空少主莫非是信不過朕的煉丹修道之術?”宋悅嘴角一勾,故作惱怒,一甩袖子,“虧朕還把你當好兄弟,合著你根本不信朕!好,你走,遠遠的走,死在路上了朕都不管你!”
“皇上……”對姬無朝的小性子無可奈何,司空彥上前一步,想挽留他,只是急欲起身,又免不得咳嗽幾聲。陳耿連忙扶住了他。
宋悅原本裝作要走,見他情緒激動,又不吃她的藥,只得揮手讓宮女傳太醫。昨夜之後,司空彥的病情顯然是加重了,太醫診脈之後,都搖搖頭,不肯再說一個字。
“燕國的生意還沒交代下去,此次出行,不得耽誤……”就算躺在病床上,司空彥也不安分,那雙溫和無害的眸子,意外的清澈,他的面容雖然還帶著病態的蒼白,但不掩溫文的氣質,墨黑的發絲披散在床單,比先前衣冠整齊的樣子多了層誘惑。
他伸出一隻手,扯著她的袖子,懇求道:“皇上,放我出宮吧。”
宋悅微微抬頜,以俯視的目光,垂眸看著他,用眼神冷冷拒絕。
出宮?想都別想。
不在她眼皮子底下看著,他倒真有橫死街頭的可能。這個忠臣,她要定了。
同樣守在床頭的陳耿也不贊成他出宮,目光中帶著一絲擔憂:“少主的身體已經這樣了,需要休息靜養,交接的事,就由我來辦……”
他看太醫的神情,知道以少主病情的惡化,估計撐不過今天了。不想再讓少主勞累。
司空彥長長嘆了口氣,細密如扇的長睫緩緩闔上:“記得,望子山。”
“是。”親眼看著少主的生命一點點走到盡頭,陳耿的手有些顫抖。少主連後事都準備好了,沒按照家規葬入逍遙山,卻想將屍骨掩埋在這異鄉的山頭。
宋悅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叮囑陳耿照顧好司空彥,就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她得重新把“仙露”裝到煉丹的葫蘆裡去,稍微偽裝一下。因為煉丹房裡有地道,以防萬一,她一直不讓下人進去,便只有親自去拿。
司空彥垂眸,看著皇上那明黃色的一片衣角跨越門檻,眸色微微一暗,有些失望。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還以為……至少有皇上陪他走完最後一程,可他卻走了。
是還在生氣麼……氣他不信他的道術?
遂即,他又自嘲一笑。
姬無朝再怎麼說也是個皇帝,日理萬機,空出一夜的時間陪他,已經待他不薄,是他奢求得太多了。
……
當宋悅從煉丹房回來時,司空彥的院子已經圍了一些太監宮女,更多的還是太醫院的官員。甚至有些不相幹的朝臣,或許是聽見了司空少主病危在宮的風聲,都圍到了庭院之中。有些人交頭接耳的,神色莫測,不過想都不用想,連太醫都拿司空彥的病沒辦法,這些人來,肯定沒想著治病,是想借著探望司空彥的機會,撈撈司空家的好處。
宋悅臉色一沉,嘴角諷刺地勾起。
一群投機主義者……如此“關心”,姬無朝生病的時候都沒這待遇。
不過,以司空彥的精明,即便是病著,也不是尋常人能左右的,何況身邊還一個陳耿。這些帶著名貴藥材上門、想討個歡心的人,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