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比劃著手腳,恨鐵不成鋼似的扯著李德順的袖子,也不怕莫清秋聽見:“你這個榆木腦瓜子,白送的好機會就這麼錯過了,白在宮裡混大的……”
李德順吃了一驚,聽著皇上的“教導”,不敢回半句話。
方才皇上向他使眼色的時候,他還想著,若皇上真的開了竅,有意讓他調換證據,保下莫清秋,就已足夠……沒想到皇上不僅要保莫清秋,更有懲戒之意!
他有些不敢置信,這樣的主意,當真是皇上能想出來的麼?
雖然皇上拉著李德順走到了角落,但以莫清秋的內力,足以將兩人嘀嘀咕咕的聲音收入耳中。聽到皇上果斷而毫不掩飾地表明要保他,他心下震驚,又有些微微的感動。
不辨是非而按喜好處事,並非明君,可姬無朝無條件相信他……即便他是個天下人口誅筆伐的昏君,他也討厭不起來,甚至,對他的所作所為,抱有一絲期待。
若說以前他行走在漫無止境的黑暗中,看不到希望,也不奢求太多,只想盡自己所能地為燕國貢獻——那麼現在,因為姬無朝的信任,也因為突然的一縷希望,他想盡心盡力地輔佐他。
莫清秋暗下決心,此生,絕不能辜負皇上今日的信任。
“是奴才誤會了皇上的意思,奴才該罰……”李德順聽了宋悅的話,心裡直道高明,有些懊惱方才沒想到,直拍自己的腦門子。
宋悅連忙制止了他,嘴角微微一撇:“朕就知道你不能成事,方才刻意將此事輕描淡寫揭過,全權交與你——現在去做,還來得及。”
“皇上是說?”李德順眼中閃過一絲驚異,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大膽。
宋悅見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證人和證詞都交給你去辦,朕要的是最後的結果。記住,先咬死了禦史不鬆口,拔出蘿蔔才能帶出泥。”
李德順到底是在宮中混了許久的老人,只聽了她這兩個比喻,就全然明白了。誠心誠意對她鞠了個躬,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匆匆而去。
皇上一旦認真起來……燕國振興有望!
宋悅回到莫清秋的身邊,見他依然僵硬著身體,看著李德順離去的方向,眉頭微微一皺:“莫愛卿,想什麼呢,出了神?”
她大咧咧地坐在亭中的石桌上,比他的石椅要高了些,這樣一來,雖然沒半點皇帝的樣子,但也符合小皇帝姬無朝的頑劣個性。
莫清秋冷不防被一道明黃色擋住了視線,回過神來,見皇上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心下莫名又緊張起來:“皇、皇上方才的意思是……?”
他還在想皇上後面的話。李德順聽懂了,他卻有些一知半解,或者是……不敢往複雜的方面去想。
如若說這話的人是兵部尚書,或者是郭仁等人,他一點都不會奇怪,但若從姬無朝口中說出……他便開始懷疑是不是他猜測的那個意思了。
他想了想,忽然又覺得不妥,那一瞬間他似乎沒把姬無朝當成君王,反倒像是和其他幾位同僚一般輕松的相處,但身為下臣,又怎能如此理直氣壯的過問君王的意思?莫清秋連忙低下頭承認錯誤:“是微臣逾矩了,皇上恕……”
“朕不瞞你,只要你想知道。”宋悅掰正他的臉,正視著他,眸中劃過一絲認真,“怕朕做什麼?朕是老虎,會吃了你?”
這莫小哥太守規矩了,她都不忍心看他小心翼翼怕的模樣。
鬼使神差的,在宋悅灼灼目光的盯視之下,莫清秋竟緩緩點了點頭。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卻見皇上臉上依然風輕雲淡,絲毫不介意地開口:“朕知道群臣分了派系,而你向來直言不諱,又不畏權勢,弄得有些‘蛀蟲’不滿了,而莫家,也已經被惦記多時。”
莫清秋猛地愕然抬頭,撞上她寒潭般深不見底的目光。
“所以,朕正想借今天之事,將那些作亂朝廷的蛀蟲一隻只挑出來……”宋悅的語句愈發沉了下去,那隻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微眯的眸子閃過冰冷的暗色,像是透過他看著什麼東西,“禦史是突破口,只要有證人咬死他陷害你一事,朕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供出同黨,就算他死守著不開口,那也好辦,只要朕對此事不上心,自然有自恃權勢的同黨出面,到時候,便是收網之日。”
……
送走一時半會回不了神的莫清秋,宋悅在心中的列表裡劃了一道,緊接著繼續下一個專案。
做皇帝的人,真是操勞命……連休息的時間都搭上,再這麼下去怕是要猝死。古裝劇裡那些白天處理國事、晚上和妃嬪玩耍的皇帝是怎麼煉成的?
【所以……宿主的內心極其渴望夜生活,想和妃嬪們快活?終於說出了心裡話,真不容易。】
宋悅:你走!!
【hhhh宿主惱羞成怒了。】
宋悅: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hhhhh真可愛呢。還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