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悅身上流露出的那宛若實質的殺意,讓柳懷義驚懼無比。
皇上方才說的那些話,和往日記憶中的甜言蜜語,完全是兩個極端。如今他一身威嚴的明黃色,渾身上下散發著帝王般的冰冷氣息,雙眸中不複溫情,甚至讓他覺得自己在他眼皮子謀劃的東西,已無所遁形。
“難怪……難怪你出征楚國還能毫發無傷的回來……”柳懷義緊握著拳,看著她逼近,一步步往後退著,“你竟然會武,皇上,你這些年,連李德順都騙了過去?”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會武了?”宋悅眉毛一挑,“只是朕一直找不到什麼人過招,偶爾一次切磋,不小心在眾人眼中出了洋相罷了。”
柳懷義瞳孔收縮,指尖都在顫抖著:“那次,演武場上,你是故意的……特意在眾臣面前,輸給那個禁軍……”
群臣認識到姬無朝武功低微,是前些年的事兒了。那時候姬無朝還是太子,在演武場裡非要與莫清秋切磋,但莫清秋武功高強,怕傷著太子,好說歹說,終於勸著太子和他一名不會武功的屬下切磋。結果最後,姬無朝還被打趴下了。
這件事在群臣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根本沒認真習武,之後他又被保護得很好,幾乎沒有施展拳腳的機會……就是這樣,姬無朝藉著當年那件事,騙了天下人!
“……你腦補過度了。”宋悅嘴角抽了抽,“會武這件事,朕還真不是有意隱瞞的。”
可她越解釋,柳懷義就越是覺得她高深莫測,連帶懷疑起自己經歷的一切:“假的……表象都是假的……皇上對我的寵愛,難道也是假的麼?!”正因為從未將他放在心上,才能做到如此絕情,看著他離開而面不改色?
他似乎又明白了些什麼,心中一震,想到他故意放慢腳步等著被不捨的皇上開口叫住,試圖挽回……這些行為,原來皇上心裡明鏡似的,根本沒為他傷懷,甚至恨不得他早點走?
皇上之所以對他有如此耐心,只因為他最後剩下的那些財寶?
柳懷義覺得喉頭鮮血上湧,愈發害怕神秘的姬無朝。他不想死,極強的求生讓他猛地轉過身去,先她一步,往百花園的出口處逃去。
這一片地區在皇宮算是偏僻,平常不會有宮人經過,若他能跑快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逃?”宋悅眸中一凜,追了出去。
她身無內力,也就沒有輕功,就算會武術,也跑不快。不過她不著急,只要柳懷義在皇宮裡,她就有本事整治他。何況,姬無朝從小在宮中長大,這兒哪個角落她都熟得很,論抄近路,柳懷義玩不過她。
正當她估量了一下前路,回過身去準備繞另一條宮道堵死柳懷義的時候,忽然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了一抹白影虛晃,就像在夢中一樣無聲無息,模模糊糊。
她心頭一跳,第一反應,想到了鬼片中白衣飄飄的女鬼。
【???宿主腦迴路真是清奇。】
她警覺地又往上看了一眼,只見那宮殿墨綠琉璃瓦的殿頂上空無一人,心下存疑。
宋悅:明明沒錯的,剛才我好像真的看到了有個白色人影站在殿頂。這要是放到現代,把那些荒廢的宮殿換成大樓——暮色下,空無一人的廢棄大樓上突然站著個白衣女鬼,這妥妥的鬼片節奏!
【不存在的,要說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鬼,可能就是宿主了。】
宋悅:……
原本她有點慫的,但經過系統這麼一開導,忽然就不慌了。腦子一轉,就發覺有些不對勁,腳步也慢了下來。
既然這個世界不存在鬼,而她好端端的也不可能出現那種幻覺……唯一的可能,剛才殿頂上真的有這麼個東西,只是她再抬頭看的時候,人家已經走了。
她突然想到了飛羽的輕功,腦門上突然沁出了冷汗。
如果剛才殿頂上是個人的話……
不管對方是來皇宮一遊的江湖大俠,還是有心之人有意監視,不論是不是針對她而來,都太危險了!
她還在時空管理局接受培訓的時候,就曾經看過穿越者的失敗典型案例——那人穿到一個妃子身上,毫不掩飾性情,導致宮女們把她當做了被惡鬼附體的妖女,給架到菜市口給活活燒死了。
雖然她現在是皇上,在皇權至上的古代,應該沒人敢直接質疑她,但若是被有心人拿這些變化造謠生事,那幾乎等同於她的女子身份被發現,肯定有人趁她根基不穩,把她從王座上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