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念垂下眸,每年都是一樣的劇情,他懺悔,他痛哭,隨後抱著母親的照片沉沉入睡。
如果早知如此,為何當年要為了那點利益強行將她嫁給荊梵?
世人都是糊塗,明知道沒有後悔藥還要一意孤行。
他牽了下嘴角,當年母親精神出現嚴重問題,犯病後回孃家靜養了段日子,差不多三個多月。
他就當是還這份恩情,每年除夕都來陪這個實際上並沒有多少血緣親情的外祖父。
只是,隨著年複一年的過去,他似乎越來越不耐煩了。
傭人拿來輪椅,推著嶽刑回了房間,老人在進門的那刻倏然開口:“阿念,你的病好了嗎?”
荊念笑笑:“好了。”
他目送老人進房,隨後踱步至走廊盡頭的房間,門縫處塞滿了灰塵,顯示已經很久沒人進去打掃了。
他喚來管家:“鑰匙給我。”
管家很震驚:“可是少爺,您要是看到,會不會又……”
“不會。”他淡淡道。
管家很快取來了鑰匙,不放心地跟在一旁。
荊念支開了他,將鑰匙插.入門鎖處,手腕轉了下,聽到咔噠一聲。
他輕輕推開門,室內一片黑暗,撲面而來都是木板被濕氣腐蝕的味道。
開啟燈的剎那,塵封的記憶席捲而來。
斑駁地板彷彿布滿血跡,臉色慘白的女人躺在地上,手腕間密密麻麻的傷痕。衣櫃裡悶悶的撞擊聲接連不斷,小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媽媽放我出去。
他寸步難行,被釘在原地。
怎麼會這樣。
他已經很久沒做噩夢,他已經很久沒失眠。
他以為自己已經好了。
熟悉又惡心的暈眩感再度襲來,耳鳴令他頭痛欲裂,他用盡全身力氣,退了出來。
傭人在身後急切喊著,他充耳不聞,直接上車發動。
在城郊高速上轉了一圈又一圈,他的精神瀕臨崩潰,比任何一次都嚴重。
除夕夜,街上無人,他彷彿被整個世界遺落了。
冥冥中,他記起曾經有個人,拿手溫柔捂住他的耳朵,告訴他不會丟下他,永遠都在。
想見她的念頭無法遏制,如野草瘋長,瞬間抹殺全部理智。
他都不記得他是怎麼開到付家別墅的,跳下車的那刻,迎面而來的冷風灌入領口,刺骨寒意總算令他清醒一些。
他靠著車門,摸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不久後,許柔一臉迷茫地下樓,表情明顯透著不情願:“荊大少,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非要現在說?我正在守歲呢……”
話沒說完,就被他抱在了懷裡。
她愣了半刻,感受到男人溫熱的呼吸噴在頸側,她又掙紮起來:“荊念,我小姑姑他們都在樓上呢,你發什麼瘋……”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他用力收緊手臂,頭埋在她發間,用力汲取她的溫度,近乎渴求地道:“一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