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似乎在漸漸升高, 越堯看著君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 心中忍笑, 也不忍心再逗他了。
兩人坐在餐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你生日就快到了?”突然間越堯出聲問道。
君圭一愣,隨即才點點頭。其實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到底是哪一天。只不過今世師父將他在劇院門口遇到自己的那一天定為自己的生日,而二十幾年來大家也就預設了這一天。
“那天打算怎麼過?”越堯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嗯,孟晨凱攢了個局, 晚上回家。”往年也是這樣, 無論是誰的生日,都是孟晨凱在小院裡攢個飯局的好理由。而晚上回家指的是回一趟師父家。
“哦。”聞言越堯似乎有些低落, 竟然沒有再講話。
看著越堯的模樣,君圭有些遲疑地開口道:“都是劇院一些比較熟悉的人, 你要一起嗎?”
畢竟在君圭的印象中,越堯可是一個熱愛聽劇的戲迷。
“不了。你們玩得高興點。”越堯笑著搖頭, 隨後又低聲說道:“那天晚上還回來嗎?”
君圭肯定地點點頭。
越堯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訊息,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那早些回來。”
這日, 天空一碧如洗, 冬陽照耀著,昨夜才下了一夜的雪,早晨一推開窗戶就已經是晴空萬裡了。
院子裡的如意柿樹上還掛著晶瑩的冰條,在陽光的照射下,如夢如幻。
屋子裡暖氣宜人, 桌子中間的老火鍋正冒著騰騰的熱氣。
這一屋子幾乎坐滿了京劇院的一群演員,還有平時在幕前極少露面的京劇作者等人。
這天不僅是為君圭慶祝生日,其實就是一群人在新年伊始的時候,找個由頭聚一聚,抒發抒發自己的感慨。
然而既然是聚會,怎麼會少得了酒呢?
除了一些對自己嚴苛到極致,幾乎滴酒不沾的人,到了聚會的尾巴,餐桌上已經有一撥人醉得東倒西歪,不知所雲了。
尤其是不需要保護嗓子,平日裡又有些好酒的戲曲作者印江。
只見他此刻端著酒杯,追著已經同樣有些酩酊的孟晨凱,一定要哥倆好走一個。
“不,不了。”孟晨凱端著酒杯,似乎是想起什麼來似的,突然朝著君圭的方向望去。
一直保持著低調清醒的君圭內心忽然産生了一種不好的想法。
果然,只見孟晨凱忽然露出一個笑容,朝著君圭走去。“壽星,壽星,祝你生日快樂……”
平日裡唱慣戲的人唱起歌曲,還帶著濃濃京劇的味道。
在孟晨凱毫無厘頭的帶領下,屋子裡竟然漸漸響起了整齊的生日歌。
君圭有些手足無措地坐在原地,望著一雙雙或朦朧,或帶著笑意的眼睛,有些不知如何反應。
眾人的歌聲還沒有停下來,孟晨凱忽然往前一沖,沖到了君圭的面前。
看著孟晨凱搖搖晃晃的動作,君圭不放心地伸出了手扶住他。
孟晨凱一把抓住了君圭的手,忽然有些高興地喊道:“春天,春天來了。”
雖然孟晨凱的話有些無厘頭,但是君圭莫名地就知道孟晨凱在說些什麼。也許在他的眼中,京劇迎來了春天,才是他最高興的一件事。
“還有人呢說京劇秦腔越劇特別難聽,聽的整個人都煩得要死,吱吱呀呀的。”孟晨凱有些委屈地喃喃道。
常年在網上各大論壇混跡的人,孟晨凱比起君圭只接觸到戲迷,自然更加能聽到各方面的聲音,尤其是一些年輕人的聲音。雖然平日裡,孟晨凱也用君圭的話——“戲唱給懂的人聽就好”安慰自己,但是看到這些言論,孟晨凱的心也很受傷。
一喝醉酒,孟晨凱就像倒豆子一樣,將內心所有的話都一吐為快了。
“哼,還說有的東西註定被時代淘汰。”孟晨凱不屑地說道,“只要有我們在,京劇永遠不死,京劇終會盛大。”
說吧,孟晨凱高舉起酒杯。
“盛大。”隨後而來的印江笑呵呵地跟他碰杯,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孟晨凱在說說些啥了沒有。
君圭有些頭大地看著眼前發酒瘋的兩個人,有些不知所措。求救似的地看向了秋詩華,卻見對方有一種飽含深意的眼神,臉上還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注視著發瘋的孟晨凱,卻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
看著秋詩華的眼神,君圭突然覺得有些熟悉,好像這種眼神曾在誰的身上看過,也是用這種眼神注視著自己。
“那個節目你要上,君圭你要上。”孟晨凱忽然抓住君圭的手臂,抬起頭注視著君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