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臺還是那個祭臺,在多日的風吹雨淋下,沒有人去刻意維護過,顯得更加破舊了些。唯一一個很明顯的變化,就是多了一個不怎麼牢固的雨棚。
大祭司下馬車時,孩子的家人穿過重重人群,都圍了過來,他們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的孩子到底會不會有事。大祭司看著這些可憐的父母們,按住心中的不忍,她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紗,對在場的所有人露出了一抹淺笑。
今日可能造下的孽,今世是無法償還了。就讓這些人都記住她的模樣吧,下輩子,或是用自己之後的十輩子來償還這裡的每一個孩子吧。
看到大祭司的笑容,家人們誤解了大祭司的意圖,只以為孩子們都不會有事。這才紛紛的退讓開,紅姑跟了上去,緊緊地扶住她的手臂。
春九娘掙脫了好幾次都沒有掙脫開,她不得不極小聲的問道,“紅姑,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不要靠近我,這樣你才會有機會趁亂離開!”
“姑娘,我想賭一把!”
“紅姑,不論你心中做了怎樣的決定,我都不會改變我原本的計劃。”
“姑娘,紅姑我這輩子都無兒無女,十幾年的相處下來,早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你跟我賭一把,可好?若是成了,咱們就能找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去過平凡人的日子。”
“紅姑,你有多大把握?我要聽實話。”
紅姑猶豫了幾秒鐘,“一半!”
“那就是沒有一半,或許連三成都沒有吧。可若是隻有你自己一個人逃,成功的可能性應該很高吧。紅姑,我不想拖累你。更不想聽你跟我說,要死一起死的話。”
“不,不是要死一起死,是咱們一起活。我這裡有假死藥,咱們偷偷的吃了,待會兒就裝作暴斃而亡,這樣,孩子們也就不會死了。”紅姑繼續勸道。
“既然是有假死藥,那為何,成功只有不到五成的機會呢?”
紅姑沉默了。
春九娘笑道,“那是因為您知道,主子有讓人砍屍體的習慣,他仇敵太多,就怕會出現這種死的不徹底的情況。紅姑,藥,是貝家那個小丫頭剛剛給你的吧。時間緊迫,所以你才想了這麼一個不周全的辦法。”
紅姑苦笑道,“即使想得周全,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沒有辦法安排人手接應。”
“紅姑,主子那人你是知道的,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是逃不掉的。不過,看在那小丫頭想幫我們一把的份上,待會兒,我會盡量配合她的。若是孩子們都能活,我去陰曹地府時,也能少一分罪孽。”
紅姑不知道該如何再勸阻時,春九娘趁她不注意,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並隨手將她推進了人群中,自己上了祭臺。
等大祭司端坐正中,孩子們分坐兩邊後。街道上的百姓們又都跪下了。大祭司清冷的嗓音,引領著大家,說著一些感謝上天的話。
這一說,竟說了小半個時辰,也不知道這話是大祭司自己編的,還是有人提早幫她準備的,裡面的話都不帶重樣的,聽起來真摯又不諂媚。
在話語快結束的時候,大祭司的眼神不經意地掃過貝恬蕊,貝恬蕊自然是感覺到了,她衝大祭司笑了笑,並悄悄的做了個手勢,大雨突然停了,天空瞬間放晴。
其實說完這些話之後,孩子們就會被綁在旁邊的柱子上,在所有的人面前,接受一系列極為痛苦的刑罰,可如今,天晴了,這個步驟好像就沒有機會再做下去了。
大祭司看了看遠處的天空,又看了看笑眯眯的貝恬蕊,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氣,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這貝家的手段倒是不一般,孩子們看來,應該是得救了。而她自己,應該很快就會離開,這帶給她痛苦的人間。
天空放晴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又暗了下去,烏雲在天上不停的翻滾著,這種不正常的場景,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害怕。大家本以為天空又會醞釀出一場更大的雨,可沒成想,
“龍!”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很快就有其他人跟著大喊,“天龍顯靈啦,天龍顯靈啦……”
只見天空中,有一隻龍的虛影在雲間盤旋著,它的速度很快,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好像在躲避著什麼。大家的目光都被龍的虛影吸引了。貝恬蕊悄悄的衝著某一個方向豎起了大拇指。
這條龍不是龍鑑,不是閻焰,更不是小蛟人,它只是龍鑑利用自己對雲的熟練駕馭,弄出的虛影罷了。
那條龍在空中折騰了一會兒,便迅速的向下俯衝。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大家心中都很害怕,竟一下子失去了行動力,全都僵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在‘天龍’離地面還有百米的時候,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柄長劍,這長劍也是一團虛影,它很精準的衝著‘天龍’而去,長劍的速度明顯更快些,它很快就追上了‘天龍’,並十分乾脆利落的將它砍成了兩半,‘天龍’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碎成了粉末,又不知從哪裡出來的一陣風,將這些粉末都給吹散了。
氣氛停滯了一瞬間,百姓們突然就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這歡呼聲顯然是為了慶祝自己劫後餘生的。
這時,從天邊又出現了一個快速向這邊移動的身影,歡呼聲戛然而止,大家又開始緊張了。待這個身影離近了些,貝恬蕊定睛一看,喲,這不是守著內天宮大門,每次都站在左邊的那個天兵嘛?!只是,這個身影瞧著有些虛啊。
閻小爺的聲音很適時的出現在貝恬蕊的腦海裡,“貝貝,貝貝,這可是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千挑萬選選出來的,怎麼樣,長得很像吧?小爺本來也就想選一個五成像的,沒想到竟然讓我找出了這個,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男人。”
“閻小爺,你辦事的態度很認真!”貝恬蕊誇獎道,“如果不是你現在告訴我一聲,我還真以為是他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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