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唇皓齒嬌春風,口脂面藥生顏色。
木秋萌迷茫中依稀辨出了那安息香內摻入了甘松香、艾納香、丁香、蘇合香、白膠香、藿香、上色沉香等十餘種香料,但穿過那十餘層帷幕後的房間早已不是她在時的佈置模樣,她不料剛一探出頭來便僅有一張鋪好了各種香料與果脯堅果的絳紫色緞榻,如若將那些幔帳一一拆除後,該床也能占上整個寢殿的一半有多——帝后的床麼,自然是不一樣的,生生有平常百姓家的前堂大小。
木秋萌只好停住了腳步,卻因停地太匆忙,隨後而來的雁狄還未住腳,便撞上了木秋萌的後背,木秋萌不受力地向前一躲閃,撲入了那張驕奢滿面的大床內,而雁狄自然撲空般緊隨其後跌了過去,那床極其柔軟,大抵是用了新生的江鴨鴨絨積成內芯,而睡榻也是任憑重物凹陷進去,再等木秋萌意識過來時,雁狄已緊緊壓在她背上,溫熱有型的身軀隔著便服散發著他獨有的氣息,她來不及感受些什麼溫軟幾陣堅硬的疼痛便上下一齊襲來。
她不禁“嗯呀”沉沉呻吟了一聲,雁狄的重量壓得她無法喘氣,腹部與面頰又深深陷入那蘊著玫瑰汁子澆灑過的被榻內,堅果的硬殼處處直戳她的肉身,加之雁狄與她二人的重量,愈發顯得難忍起來。
她本就力大,只是如今靈力受損,僅能咬牙向一旁移動著,雁狄被這猝不及防的接觸蒙了神志,只覺身下有個軟乎乎的貨物貼身在往外移動著,這才知曉自己壓著了木秋萌,便撐了起身讓木秋萌有空間騰出身來。
身下的女郎面色已是憋出滿面紅暈,蹙眉靈巧地翻了翻身,兩手將硌人的勞什子向四周扔擲著,雁狄不禁覺得有趣,便幫她一起丟起這些那些的香料果仁起來,木秋萌聽著那些細小東西靜靜掉在地毯上的悶沉聲,面前的空氣也稍微清新起來,眉頭也就緩緩開啟了,攜了一縷淺笑正面躺在那張床榻內。
“阿萌......”雁狄見木秋萌貌似舒適地躺在身下,小聲地喚道。他明白此刻他暫時放不走她,至少這一刻她不願離去,他也不願放她離去。
“雁狄啊……”木秋萌似閉非閉地垂下眼眸,不受內心控制地輕喚著雁狄的名諱道,她此刻的頭腦昏昏沉沉,屋內被重重帷幔壓抑得令人困頓不已,和著香爐內嫋嫋不絕瀰漫出的香氣調和出了一種使人無法抗拒在這張過分柔軟的榻上休息的韻味來,彷彿屋外的秋風蕭瑟,一入窗也就化作了徐徐暖意,胸前的男人靠近了些緊貼著自己的臉龐,久違地在耳畔出氣一般低聲答著:“我在......”
我在。
木秋萌幾乎要哭出來。
此刻離她最近的人不是皇上,只是雁狄而已。
木秋萌怔怔出神片刻,雁狄此刻已經用身軀與臂膀將她扣在懷中,溼溼親吻著她的右太陽穴處,她感到了心臟正一下,一下地加快蹦跳的頻率。
伽香、飛沉香、榔頭香。
原本雁狄身上的木棉香已被各色香味雜糅得所剩無幾,而那三種恰巧剛被木秋萌認出的奇香卻清晰可辨,那是能使陰陽調和的淫巧玩意兒——雪茶想要得到雁狄,也是不擇手段慣了。
木秋萌隱隱篾笑了一下,便輕巧地將雁狄往身上拉來,雁狄身軀先是一抖,最後化作一聲淺笑,隨後揚手將被褥拋於空中,託了空氣的福那鴨絨緞被飽滿地向上鼓起,落下後恰到好處地遮蓋住了二人的所臥之處,木秋萌感受到了一陣涼風襲來眼前便是溫柔的漆黑一片。
“那日你說要阿萌陪你一生,到底是痴人說夢罷了。這能陪之日,阿萌,奉陪便是。”木秋萌喃喃低語地忍受著逐漸撕裂般襲來的刺痛之感,她還不知道,此刻她內心封存的那枚至陰之石已是劇烈受到了身外陽力的侵擾,那陽力愈是激烈碰撞,那封存陰石的靈力便損耗得愈快。
而那原本屬於木嚴的靈力,已是存在於雁狄體內。
黑幕下雁狄結實的臂膀緊緊環繞著她的肌膚,她感覺到了兩人胸前皆已沁出細細汗珠,那樣的觸感與姿勢她曾經在上陽院裡撞見過,那時她還不懂這些雲雨巫山,只知道見了便得非禮勿視,此刻她卻羞澀中帶著好奇,想要看清被褥中的一切,便一個轉身將雁狄壓至了身下好去揭開那床被褥,雁狄甚是一驚,但木秋萌再仔細瞧他之時,那原本潮紅的臉色上卻帶了閃閃發亮的淡紫色光芒,像是有神仙取了盛夏花田裡的束束薰衣草磨成了香粉,又拿著細篩輕輕抖動分佈地那樣均勻且潤澤。
再抬頭去看,整個世安宮內寢殿內皆沁潤著這靈異的淡紫色光輝,便是由她身上放出,如何掩蓋也削弱不了,層層帷幔本就紗樣帶淺緋色,被這紫光一薰染恍若置身瑤臺仙境般淡雅奇幻得好看,那所臥之床榻綢緞本就絳紫,如今更是與全殿融為一體,雁狄此刻已是停下動作,只絕這一切絕不簡單,身上所具有的靈力好似被阿萌吸走一般的失落之感遍佈全身。
木秋萌只是向一旁滾去躺好,默默給自己蓋好了被子,她此刻頭痛減輕許多,身上的傷口也不再炙烤般灼痛,只是心臟著實奇怪,以往任何肌膚之親便會呼之欲出的疼痛,現在卻毫無感覺,木秋萌不禁緊緊抱住了自己,恍若受到侵犯般覺得羞恥萬分,眉眼轉動間靜靜淌起了眼淚。
那香爐裡的香料像是要燃燒盡最後一絲灰燼般妖冶升騰著,此刻木秋萌全身皆因燥熱而無法節制地抖動著,她只好愈發抱緊了自己,雁狄見她玉背皆露地蜷縮在一旁,香汗淋漓地從頸根部淌下,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想起身去查那香爐裡的料餌,無奈血液皆在奮力流淌著,而他又正當年輕氣盛之時,那原始本能也是愈發難以剋制,一把將木秋萌再次攬於懷中,二人皆已是乾柴烈火之時,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木秋萌的淚隨著急促地呼吸止不住地從眼眶裡順著下頜線滑落,她耳邊一直有個聲音,在絕望地對她喚著:“阿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雁狄,阿萌自知你慚愧於自己兌現不了承諾,以致事已至此都無法給阿萌一個名份。
馬上將要情香熄,靈光滅,阿萌自會離開,不叫二人都好生為難。
自此經年,長夜夢短,不復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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