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秋萌越望島的深處走越明白,這些靈異的石頭只會干擾她自己對路的判斷,她的目光在哪裡,哪裡就是那棵她要找的上古梓木。
她要做的,只能是記住樹的模樣,而不去想它。“咕咚,給我講故事吧,我害怕。”
“啊?”谷冬覺得木秋萌她沒事吧,她什麼時候怕過些什麼,可能是被剛剛的紅星蝙蝠給嚇著了吧,小丫頭,“好啊,從前,有一隻小狐狸,它有一個很愛它的爺爺,還有一個很愛它的朋友,小狐狸每天都很孤單,可是它只要想一想這個世界上有真正在乎它的人存在呢,它就可以堅強地活下去。小狐狸存在的世界沒有可以傾訴的人,因為人們都不會相信小狐狸的話。他們都覺得它是可怕的人僅僅是因為它和他們都不一樣……”
“找到了。”木秋萌停住了腳步,在他們眼前的便是和石塊上出現的一模一樣的靈樹。
它一半是乾枯得樹皮皸裂,一半是苔蘚漫布得綠意斑駁,枝椏纏繞糾結,總體看上去像是它還是幼年時的狀態——它還是個樹芽的模樣,卻已經暫居了四五畝地的大小,並且生髮出了不合時宜的盤根錯節。而木秋萌要砍斷的,便是它的盤根錯節。
“咕咚,你快去砍它吧。我下不了手。”
當然,木秋萌本來也是一顆樹。世界總是充滿了殘酷,去砍樹的斧頭的把手,依然是樹。
谷冬明白。他讓木秋萌轉過頭去,舉起了手裡的砍月刀,將所有的靈力聚集到了雙手上,朝著樹枝砍了過去。
乾淨利落,刀落,木落。
木秋萌聽到木頭落地的聲音,連忙轉過身去看,而她看到的卻是雁猗被樹枝牢牢地捆住,只露出了頭在拼命地掙扎。
“咕咚,你幹什麼!”木秋萌瞪了谷冬一眼,立刻跑去扯雁猗身上粗壯的樹枝,就像去扯十幾個壯漢青筋凸起的手臂。
“我剛剛砍完,這棵樹就把雁猗抓起來了,又不是我乾的!你吼我幹嘛?”谷冬委屈地去撿起那塊被砍落的樹枝。
雁猗此刻感覺自己被死死地壓在石塊下,樹枝對他的壓迫並不是捆綁,而是碾壓,這樣的碾壓讓他無法呼吸,也聽不清木秋萌到底在說些什麼,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空虛,被壓得越緊,他真正留下的東西越少,而他不知道,木秋萌的腦袋卻越來越沉重。
木秋萌一直緊緊地抓著那些像手臂一樣的枝條,她想把它們扯開,卻發現自己再也放不開。有一種似乎是她自身發出的強大的力量把她和這棵樹,和雁猗,緊緊連線在一起,她無法脫離,也無法抗拒。
還有一種刻意從外界注入她體內的熱量,讓她的腦袋越來越重,她不再試圖和雁猗去說話,因為沒有回答,也無力再去問他。
“阿萌!鬆開手!”
谷冬跑來去拉木秋萌的手,他發現這一切必須終止,不然會有意想不到的後果是他們無力去承擔的。
“萌萌,松花釀酒,春水煎茶……來生我來找你。”
突然,木秋萌無力地坐在了地上,她脫離了那股力量。而樹和雁猗卻在眼前消失了。
“雁猗呢?雁猗!雁猗去哪裡了?咕咚,你看到了嗎?雁猗去哪裡了?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木秋萌推開前來抱她的谷冬,抓起他的手腕開始逼問起來,她無法去相信一個大活人和這一切就都沒了,雁猗他是為了她,為了雁狄!他不應該遭遇這些!
“阿......阿萌,他已經不在了......”谷冬用力把木秋萌攬入懷中,盡全力去安撫這個已經崩潰的孩子,“阿萌,別傷心了,現在只有我們幫雁狄了。”谷冬只能理智地去告訴木秋萌真相,真相就是此刻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