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月居以川蜀菜聞名,阿棗看著菜牌念道:“要第二列的東坡肘子和水煮牛肉。”
薛見道:“第二列全部上來。”
阿棗:“...”
睦月居上菜慢,幸好他們點的菜多,一道一道上來也不會餓著,吃了好幾天稀飯饅頭的阿棗吃的顧不上說話,肘子皮肉軟爛,色澤油亮發紅,用筷子輕輕一夾就能夾下一塊,牛肉也十分勁道卻不難咀,還有幾個招牌菜遊龍入海,龍飛鳳舞更是好吃的沒話說。
等所有菜上齊,一張大圓桌擺放的滿滿當當,阿棗就是餓死鬼投胎的也吃不完,等吃到七八分飽了才停下筷子,然後開始觀察薛見。
他吃相自然不會如阿棗這般難看,姿態優雅,每道菜都淺嘗輒止,吃上一兩口就罷了。
阿棗吃的差不多了就主動給他面前的白瓷碟裡夾菜,薛見沒碰她夾過的菜,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忽而笑了笑:“你原來從來不會留心觀察我喜好。”
阿棗咬著筷頭,腦子一轉嘆道:“人總是會變的。”
薛見微微一笑,不過笑意未達眼底:“我更想知道的是因何而變。”
阿棗聽這句話暗暗反思是不是最近做的有點過頭,反而讓薛見起了疑心,嘴上解釋道:“因為我傾慕殿下風采。”
薛見道:“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阿棗:“額...我慢熱,日久生情?”
薛見:“...”
他再沒說話,這一桌菜兩人最終也沒能吃完,阿棗知道自己送給薛見一瓶潤滑劑之後,就放棄清純不做作路線,改走猥瑣流了,厚著臉皮道:“殿下,卑職家中老母兄長還餓著呢,這些吃不完的菜卑職能打包帶回去不?”
薛見再不受寵也是住在宮裡的,人生字典裡根本沒有打包這一說,微怔之下才道:“隨你。”
阿棗就叫來小二幫忙打包,由於他們點的菜多,用了三個三層食盒才堪堪裝下,不過睦月居十分大方,直接把食盒送給他們了。
她心情頗好的拎著食盒出了酒樓,薛見認真地看著這個自稱清純不做作的小釘子:“這也叫清純不做作?”
阿棗道:“不,這叫猥瑣。”
薛見:“...”
睦月居所在的街道叫聚寶街,是京裡頗繁華的地段,旁邊還有條金錢河,兩人沿河而行,阿棗記得書裡提過申妙的戲班也開在這裡,提議道:“咱們要不要去看看申姑娘?”
薛見正想說話,就聽河邊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
阿棗怔了怔,也顧不得身邊的薛見了,忙拉著那人問道:“在哪兒呢?”
那人伸手一指,阿棗就著月色看去,就見一個小黑點在河中心浮浮沉沉,看著應當是個小孩子,眼看著浮上來的時間越來越短,她只猶豫了一下,判斷了一下從這裡到河中的距離,立刻便放下食盒,脫下長衫遊了過去。
薛見愕然,等她跳到河裡才反應過來,走到河岸邊看著。
有四五個見義勇為的也下了水,幸好這條河不太寬,幾人很快游到河中央,合力把那還不住掙紮的小男孩抬起來送到另一端。
岸邊有熱心人指點道:“他們家大人在那邊。”
幸好這孩子只是受了驚,沒出什麼大事,還能勉勉強強走路,阿棗攙著孩子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一個高挑豐滿的身影——竟然是申妙和幾個手下站在岸邊,她頻頻往河中張望,面色極怒。
阿棗擰了擰衣服,這才想起來薛見,本來打算回去找他的,見到申妙就大驚失色:“這是你和殿下的孩子?!”
申妙:“...”這神一般的腦洞!
申妙見她渾身濕透,比她還驚訝,完全沒想到救人的會是她,暫時沒功夫反駁她,她一轉頭吩咐道:“趕緊把河裡的人叫上來,蘭官已經找到了,趕緊把孩子帶下去煮點姜湯讓他睡一覺。”
她說完又滿面陰沉地盯著一座風雅酒樓的二樓,忽的朗聲道:“我在這京城好歹還有幾分薄面,您為何要命人把這孩子推下水?若是不給我個說法,就別怪我刻薄了。”
阿棗聽的一頭霧水,誰這麼喪心病狂啊,連小孩都不放過?她順著申妙的目光往二樓看過去,只能看到窗邊坐著一個挺直的背影和一頭烏發。
她正詫異著,就見二樓上拋下兩個銀錠,有個下人打扮的男子出現在窗邊,笑呵呵地道:“申老闆教導無方啊,我們爺想讓這小鬼唱個曲他非說自己學藝不精,死活不肯,這不是存心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他說完就縮了回去,阿棗聽的連連皺眉:“這是誰的手下?天子腳下傷了你和殿下的孩子還敢這般張揚?”
“孩子你大爺,閉嘴吧你!”申妙聽的頭大,秀眉緊皺,半晌直接說了大名:“李蘭籍。”
阿棗終於想起這段劇情,身上的汗毛炸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