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屍體堆積如山,都是平日裡欺辱她們的人,此刻囂張不再。
秦望川內心充斥著報仇雪恨的快意,恐懼和快感輪番攻擊著她,那些人一個個掙紮著,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她看,最後變得悄無聲息。
一雙雙翻白的眼睛睜著,秦望川終於崩潰了,她極速地向後退去,身後撞到了什麼,她轉身一看,是一張已經焦黑,看不出面容的臉。
彷彿被人扼住了咽喉,寒意徹底侵襲了她,秦望川蹲在地上,開始哭泣,尖叫,這一刻,她不是幾年後的秦家家主,也不是秦二公子,她只是秦望川,那個弱小又沾滿血腥的秦望川。
安柳被她的叫聲喚回了神,他收回一直盯著牆壁看的目光,這才發現秦望川的失常。他急忙跑過去,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出什麼事了?”
此時的秦望川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冷靜淡然,而是猶如瘋癲一般,眼淚如泉湧,甚至劃過緊貼著面頰的面具,滴在衣襟上,沾濕了豔紅色的布料。
她拼命地想要推開安柳,好像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
安柳徹底知道了,定是這間屋子有什麼機關,讓少年陷入了回憶,才會有如此行為。只是該是怎樣的回憶,才能將一個意志強大的人逼成這樣。安柳想著,心中竟然有一絲波動,似乎是有些心疼。
不過下一秒,他就收回了不該有的感情,冷硬起來,用力拍拍秦望川的肩膀。
“醒醒,秦楊。”
秦望川完全沒有聽到,她還沉浸在回憶中走不出來,幾乎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雙手環膝,看起來異常得脆弱。
安柳動作頓了頓,他松開手,環顧四周,揮掌凝氣劈下,打在牆壁上卻反彈回來,他靈敏地向後閃身,另一隻手順便把秦望川也撈了過來。
這銅牆,應是弄不開的。
他低下頭,看了秦望川一眼,發現她雙眼緊閉,掙紮的幅度也在減小,已經有些昏迷的前兆了,方才知道這屋子不止有讓人陷入幻覺的功效。
他心中不由得也急躁起來,他有預感,若是今日秦望川睡在這裡,那麼她這輩子也別想醒來了。
“秦楊!”他加大了聲音,音波回蕩在屋中,震得人頭腦發暈。眼看著沒動靜,就連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忽略掉內心的慌亂,安柳突然想起了臨走時,自己從盒子中取出來的那顆藥丸。
那顆她留給他的,救命的藥丸。
沒有多想,他從懷中取出,喂給了已經幾乎失去生命力的,靠在他懷中的秦望川。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將一顆如此珍貴的藥喂給一個大概這輩子不會再見的人,也並不想知道。
或許是這個少年曾為他冒雨尋藥,也或許是因為,少年身上有種特殊的力量,雖然他時而冰冷,時而不羈,但這種力量沒有片刻從他身上消失,他好像總能有辦法保護所有的人,又好像,他總想保護一些人。
他並不知道這藥管不管用,只能孤注一擲了。他盤腿坐下,將秦望川放平,開始運功,不一會兒,又將秦望川扶起來,讓她靠著自己。
屋子中一片和諧。
而秦望川,她的世界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十二歲那年的場景,她一遍一遍瑟縮,又一遍一遍雙手沾滿鮮血。
並不是她的意志力出了問題,而是她如今已經忘記了一切,回到了多年前。那時的恐懼被放大了幾十倍,蠶食著她的精神。
而潛意識中,她依舊記得自己的身份,但是那一部分意識已經被深深隱藏,沒有外界的指引,很難走出來。
其實秦望川和安柳都不知道,這是藥莊最為致命的藥物,它的出現比藥莊的出現還要早千百年。
且這千百年來,無一人能夠走出,大多數人都是在極度的恐懼或者悲傷中死去。
無邊的血腥中,秦望川突然有了那麼一秒的清醒,一股神秘的味道不知從何而來,像是淡淡的草藥香。
就是這一刻的清醒,秦望川望著熟悉的場景,心中浮現出厭惡,或許在從前她是怕的,甚至因此噩夢連連,但是現在只有厭惡。
安柳忽然發現靠在他肩上的秦望川開始動彈了,他迅速從原地站起,雙手扶著她的肩頭,看著她艱難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