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牙子在心裡點頭。
他當然不是。他當然想要個家。
張牙子記得很清楚，初初離開那對農戶家逃回蘇青黛身邊的時候，他不過是本著蘇青黛能帶他過更好的日子這一觀念去的。
然而時間越長，隨著蘇青黛對他越好他便越發現，他很習慣這種有人關心，有人照顧的感覺了。
雖然從前的蘇青黛總欺負他，但每一次真的有了什麼事情，也總是第一個上前來為他出頭。
遇到生意不好，她自己手頭的錢也只夠吃一頓飽飯的日子，她也總不會忘了他的那一份。
因著她的這份記掛，蘇青黛消失的那段時間他才篤定她會回來，才能固執的在那間破茅屋裡繼續等下去。
張牙子覺得，老天也的確是對他不薄的。
他等了那麼長時間，終究還是把他的姑姑給等了回來，更重要的是，回來的姑姑真的讓他過上了好日子。
在王府的日子吃喝不愁，除了不再做生意，他的確過的無比快活。
姑姑比從前更懂得如何去關心他，照顧他，在王府的日子，確然有了家的感覺。
這個念頭一出來，張牙子被自己給嚇了一跳。
他聽見自己和姑姑的聲音同時在耳邊響起：“牙子，你只是想要一個家而已，既然現在你都已經有一個家了，為什麼還那麼執著於過去的事情呢？”
“我……”
張牙子抬頭，末了，又垂了下去，他帶著幾分頹喪的聲調說道。
“我也不知道……”
蘇青黛看他這副模樣，知道他心裡已然有了動搖，頗有些欣慰的說道：“你不知道，那讓姑姑來告訴你好不好？”
張牙子默默地點了點頭，便聽蘇青黛又道：“你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要做那些事情，不知道為什麼要讓那些孩子變得和你一樣沒有家，那是因為從前你沒有家時，姑姑讓你這麼做。你想留在姑姑身邊，所以你同意了。”
張牙子震驚的抬頭，他似乎有個問題想要脫口而出，卻聽蘇青黛已然搶先說的：“牙子，從前的事情是姑姑不對，可是姑姑現在必須告訴你，姑姑不會離開你，不會放棄你。”
“只要你一直在姑姑的身邊待著，好好聽話，好好讀書，姑姑的家就會一直是你的家。你不需要再做那些其實你也不喜歡的事情來討好姑姑了，明白了嗎？”
良久。
張牙子垂頭道：“我……我明白了。姑姑，我知道錯了。”
一切塵埃落定。
蘇青黛看著他耷拉下去的小腦袋，溫柔的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知道錯了就可以了。回去可要記得找先生將這兩日缺的功課都補上，否則姑姑可就真要生氣了。”
從郊外回到城中的路上，蘇青黛並沒有從張牙子的口中知道更多關於劉青衣可能得藏身之處。
她的心中雖有遺憾。
然而轉念一想，如今藍慎之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能被旁的事情分了心神，遂在回府前臨時決定自己先去濟世堂為藍慎之再配幾付補藥再回去。
濟世堂如今一多半的時候是藍西若在當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