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下樓的時候正好撞見了從門外回來的顏峸沈馨, 開門的瞬間顏惜聽見門外呼呼作響的風聲, 伴隨著寒意。看見兩個人, 某人就垂著腦袋一副認真看臺階的樣子，被人握住了手心帶下去。
“盛夏突然像寒冬一樣，這種天氣你們還要出去？”沈馨問了一句, 多看了幾眼，然後低頭換鞋。
顏惜嗯了一聲，手背被溫熱的指尖撫過，紀晨曦淡笑回了句“公司有點急事處理。”
“哦, 那耽誤不得, 好在今天還可以出去, 開車小心些。”
等兩個人出去了, 沈馨看了眼出門哆嗦了一下就縮排紀晨曦懷裡的人。
“看見沒？”
“什麼？”
“希希那眼睛紅的, 不敢抬頭, 生怕我們看見。”
顏峸皺眉 , 準備出去看一眼“不會是晨曦吵架了吧？”被沈馨拉住。
“他兩能吵起來？肯定不是。”
看他有些不確定看自己，沈馨瞪了他一眼“女人的直覺。哎, 不跟你講。”
“你還……女人……”話說了一半，人已經拎著包往樓上走了，又看了一眼門外兩個人已經驅車離開，又看了眼上面。嘆了口氣。
這女人啊。
一個個真難哄，還嬌氣，怎麼辦，自己慣的寵著唄。
兩個人到了俞媛家樓下, 顏惜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這才發現紀晨曦給她打了很多電話。抬頭看過去時，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眸光，兩個人一時之間沉默了兩秒。紀晨曦別開目光“是不是小沒良心？”說完又轉回來曲指在她臉上勾了勾。
顏惜愣了幾秒，他這個樣子，讓她怎麼嚴肅起來。紀總，你就不能多強勢一會嗎？顏惜彎唇笑了兩下，又想起樓上等著的人，隱了笑容，眸中有些惆悵。
俞媛穿著圍裙，站在玄關對著兩個人笑了笑。一瞬間，顏惜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放學回來，一客廳都會被彌漫整個飯香。她的母親，瘦了很多。小時候，俞媛年輕，瘦瘦高高的，活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很好看。匆匆暮年，她還是那麼瘦，只不過容顏消瘦許多。
玄關的拖鞋已經放好了，顏惜藉著低頭穿鞋的時候抹去了眼角不小心流出來的眼淚 。旁邊的人已經半蹲了下來，垂著眉眼替她解開鞋帶，長睫垂下來看不出什麼情緒。
顏惜想，她的鞋子都不需要解開鞋帶。
她起身，俞媛眸中笑意還未隱去，有些不自然別開目光走向廚房。“你們兩個快過來吃飯。”顏惜走了兩步，不忍她再故作輕松，忍了一瞬間湧上心頭的苦澀低頭問她“媽，醫生怎麼說，你告訴我實話吧。”
背對著她的俞媛腳步停了停，轉了過來“就是說什麼不容樂觀，要多觀察觀察，醫生嘛，一開始就會把病情先給你說的嚴肅些。”
“最近還是胃一直痛嗎？病例那？”
俞媛想著也是沒打算隱瞞她，從客廳桌角拿了病例遞給她。顏惜看了眼上面的癌字，閉了閉眼。
俞媛趁她低頭，看了眼紀晨曦“今天下午第三次檢查結果就出來了，第一份別看了，醫生當時都說了檢查不全面，誤診的情況很大。第二份不就說沒事了嗎？”
“醫生對第二份檢查怎麼解釋？”
俞媛輕輕鬆鬆回了句 “說平常沒事多鍛煉，放鬆放鬆，不要那麼壓抑。”
顏惜的眼淚已經一串一串流下來，母女兩個都不說話。紀晨曦動了動唇角，旁邊臥室門被推開。
這還是，紀晨曦第一次見諾諾，就容貌而言，和顏惜像了五六分。
顏惜擦了眼淚，一低頭就被人抱住了“姐姐，你怎麼來了。”俞媛笑了出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姐姐和姐夫來看你了。她們想你了。”
顏惜不說話，小姑娘扒拉著她一條腿看紀晨曦“什麼是姐夫？”
俞媛摸了摸她的腦袋，笑了笑，“就是哥哥，可以和姐姐一起照顧你的哥哥。”
小孩子笑起來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混合著客廳的動畫片聲音，不再冷清。剛才的沉默也被突然出現的小姑娘打破，她拉著顏惜走向飯桌，還主動給顏惜夾了飯菜。
小孩子也變了，這般動作她以前不會做。旁邊的俞媛看了一眼，紅了眼睛，藉口去了廚房。顏惜放下筷子，被旁邊的人握住了掌心，紀晨曦輕輕搖了頭。好在還有這麼個活潑的小孩子，一頓飯吃的不至於安靜。飯吃了一半，醫院打了電話，說第一次是誤診，結果和第二次一樣，顏惜這才鬆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