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拉開一角,偌大的校園籠罩著薄薄的霧氣,天氣有些陰暗,灰濛濛的。空氣中卷著微微的熱浪,風吹過來時又消散。顏惜吹了會涼風,頭腦清醒了些。一宿舍狗子還在睡。
估計一會會下雨。
顏惜又光榮地熬了小半個通宵,自從和嚴教授討論了佛法,領了好差事,顏惜已經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明歡同學隨手看了顏惜的講解報告,敷衍說了個完美。深知嚴老頭姓嚴還是有一定道理的,顏惜默默又
熬了通宵修改細節。
哎,混成這樣都是自己自找的。
顏惜自從站到講臺開始講第二點,嚴教授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目光如炬坐在第一排看她,偶爾還會像個乖學生一樣提出問題。教室裡有沙沙的筆記聲,涼風習習,伴隨著一陣陣雨中清香,朦朧中可以聽見教學樓外淅瀝瀝的雨聲。
清雋優雅的男子從走廊盡頭走過來,窗外的綠葉被風洗禮著輕輕擺動,一滴滴透明的雨水順著葉尖滴落。講臺上的女孩子正講解ppt上對應的內容,幹淨清透的聲音,尾音又帶著她自身獨有的溫婉。離得近些看她,她似乎與兩年前沒有多大區別,眼神依舊清澈,唇邊的弧度恰到好處,只是與前兩次他見她時,笑起來會更加明媚些。四年前的顏惜些許還帶著她當時那個年紀的懵懂,如今退卻稚嫩。
歲月造就美人,原是不分年齡。
紀晨曦靠在教室對面的窗邊看講臺上的人轉身板書,眸中笑意淺淺。他一直記得那年她對著手機聲音歡快,眸子卻蘊著水光,眼淚一滴滴順著臉龐滾落強顏歡笑的模樣。
恩,這樣笑著果然更好看。
顏惜轉身時無意間看了一眼門外轉身離去人的背影,風衣一角被風帶起優美的弧度。回眸接著專心致志回答學生提出的疑問。
顏惜不是唯一一個被點名講課的人,這也不是顏惜第一次被嚴教授坑著講課,但這是顏惜頭一次這麼迫切的期望下課。太難了。差點被掛在講臺上。顏惜看到嚴教授在筆記本上寫了什麼,頭也不抬宣佈下課,然後抬頭對著她給了個還算湊合的笑容,亮出一口白牙。顏惜剛鬆了口氣。
嚴教授“顏惜,你留下。”
顏惜“……”眼睜睜看著宿舍的三隻狗瀟灑的轉身,毫無留戀。
“你還有別的想說的嗎?”
顏惜搖了搖頭,一整張紙上全是她存在的問題,“教授,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讓我交代遺言。”嚴老頭笑了笑,“你想的美,讓我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聽你說遺言。行了,回去吧。辦公室還有人等我。”
顏惜光速收拾東西,下一秒出現在教室門口。低頭禮貌告別。“教授再見。”
這兩天不要見了。
嚴教授看了一眼火速逃離現場的人,笑著搖了搖頭,揹著手去見辦公室另一個年輕人。
顏惜到了樓下,禍不單行的發現雨下的好大,她,,,,,沒傘了。給明歡打了電話,沒接。反正也沒什麼事,顏惜索性抱著書靠在一旁的柱子,看著雨水不間斷的從陰暗的天空落下,有些呆的放空目光。等了不知多長時間,雨沒有停下的勢頭,決定還是再打電話。
“趙明歡,你把我的傘拿走了,沒有義務帶我回家嗎?”顏惜聽著對面睡的迷迷糊糊的明歡同學恩著,炸毛了“趙明歡?”
有腳步聲傳來,輕緩沉穩。搭配著嘩嘩的雨水聲,不知不覺注意力就被吸引過去。
教學樓正是上課時間,安安靜靜,大廳更是沒有人走動。顏惜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盯著別人直勾勾的看,不知道過了多少秒,對方淺淺勾了勾唇角。長睫下的眸子對著她染上笑意。顏惜抱著書的爪子伸了伸,指尖動了動,又收回來。沒有注意到對方唇邊的笑容加深。
手裡沒結束通話的手機,還可以模糊聽見對面的某人的迷糊說“我好睏,顏惜,你給霜霜打電話。”被,,,,掛了。
顏惜餘光看著他,沒再去管被結束通話的手機。有些迷惑,有些驚訝,有些不知所措。這麼巧?顏惜看著他表情始終淡淡的,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自己,有些忐忑。感性希望他記得自己,理智希望他不要記得自己。畢竟,上次,哭的太丟人了。才意識到這樣盯著別人不禮貌,盡量自然的將目光移到一旁。
他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晨曦啊,我改天讓人給你送過去。”
顏惜閉了閉眼,給無辜的趙明歡添了一筆賬單。嚴教授從樓上下來,聽紀晨曦說了句好。轉身就問“顏惜,怎麼還沒走?沒傘?”
聲音挺大,不知道他聽見沒有。顏某人尷尬的笑了笑。“恩,等舍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顏惜總覺得對面高俊的人聽她說完,彎了彎唇角。
“你等了多長時間了?我送你吧。”
顏惜趕緊擺手,連說著不用不用。小眼神裡滿是惶恐,強烈的求生欲毫不掩飾。紀晨曦終是沒忍住,輕笑出聲。
“我送你。”
一個微愣,一個吃驚。嚴教授驚了兩秒,隨後別有深意看了顏惜兩眼。
“我們認識,正好許久未見。”淺淺的笑容。
顏惜咬了咬唇,他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