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個時候,陸明也睜開了眼睛。他慌亂地起身,找了衣裳套好,然後他看著蒲時,目光從困惑變得憤怒最後是惡心。
蒲時啞著嗓子開口:“我們喝醉了,就當昨晚是一場夢好了。”陸明沒有說話,他沉默地一個人出去。
吳彩月過了幾日派了人來說親事,自然是找得蒲時,吳老爺財大氣粗,他認為就算自家入贅一個女婿也並沒有任何問題。
蒲時沒了爹孃,終身大事自然由陸老爺陸夫人管理,陸老爺笑著替蒲時應了這門親事,因為無論如何看,這件事對蒲時都是利大於弊。
陸明在知道訊息後找到了蒲時,在蒲時一臉懵圈的情況下將那條鴛鴦絹子找了出來。蒲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陸明冷笑:“我們再也不是兄弟。”
七、
吳家的迎親隊來到了陸府,吳彩月坐在花轎裡。
鎮上的人都來看熱鬧,還是第一次看新娘來接新郎出門的。
好半天,一身常服的蒲時走了出來,眾人疑惑,隨後有一個捏著拂塵的公公走上前來,他斜著眼看了看迎親隊伍,自己也忍不住提醒:“你可是想清楚了?”
蒲時點點頭,跟著那位公公離去。
吳彩月匆忙出來,只看到絕塵而去的馬車影子。有旁人悄悄議論起來:“這吳家千金是有多麼不堪?竟然讓一個家奴寧可入宮做太監也不願意娶她。”
這時候陸府又走出來一個男子,他走到吳彩月面前,想了想掏出一方絹子:“丫頭,別哭了。”
吳彩月蹲在地上抹眼淚:“為什麼?我究竟是那點不好,他要這麼對我?”
陸明也跟著蹲下來:“還有我呀,還有我呀……”
最後,吳彩月嫁進了陸府,成了陸家少夫人。聽說後來生了一個孩子,喚陸歸。
八、
紙錢已經燒完了,黑色的紙灰慢悠悠飄蕩在深宮上方,蒲公公又嘆口氣,他說:“對不起啊,我沒能保護好陸歸。”
祿貴就是陸歸,後來的後來,陸府吳府相繼敗落,又因著陸府曾是謝南弦舊部,更是受到了裴衡的大力打壓——男子為奴,女子為婢。
蒲公公很早就看到了陸歸,陸歸從小就聽自己爹孃說著以前的事,所以知道蒲公公便是蒲時後,他便告訴蒲公公:“後來我爹孃明白了公公你的良苦用心,他們一直等待著你回去,所以給我起名‘歸‘字。可是如今……”
蒲公公拍著他的肩膀:“你才進宮不可太高調,如今宮裡是容公子得寵,我先讓你去那邊伺候,過陣子我再調你來禦前。”
可是,他死了。蒲公公的眼睛裡終於流出渾濁的眼淚來,時候不早了,他要回思政殿伺候裴衡起身了。
回去的路上走的有些踉蹌,蒲公公看著忽明忽暗的宮燈,忽然記起來當年跟著陸明去學堂時,聽老先生教他們念得一首詩:
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
去年春恨卻來時。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
琵琶弦上說相思。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