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荊國皇帝駕到,眾人都起身拜迎,齊齊敬了酒,說著祝詞。一時間,殿中酒風生香,一派文雅風流。
敬完酒後,宋琅再次端坐而下,然後低聲耳語:“公子,待會的賦詩作對就交給你們了,我先不參與了。”
沈聞無奈點了點頭。讓諸國的人知道他身邊有一位目不識丁的門客,這個臉他丟不起。
宋琅安然一笑,從衣袖裡掏出一短截枯木……
沈聞一下子扭過頭,不想再看到她。
一番觥籌交錯,金盃錯落後,各人的几案前都被擺上了一隻竹筒,裡面是許多長木牌,用以解卷時擲出。
內侍託舉著玉盤緩步走出,上面堆疊著的是今天的題卷。諸國公子門客紛紛摩拳擦掌,抖起筆桿,將宣紙鋪落案面,提筆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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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諸國公子聽題對句——”內侍用尖利的聲音報題。
“茅屋七八間,釣雨耕煙,須知威不可屈,貧不可移。”
沈聞指尖輕釦輪椅,微一想,便從竹筒中抽出一支長木牌,輕輕擲出。
“竹書千萬字,灌花釀灑,可知安自宜樂,閒自宜清”
身旁門客停下筆,捻鬚讚歎:“公子果然才思敏捷。”
“再聽題——”內侍繼續展開題卷。
……
一輪解卷下來,沈聞應對如流風姿清絕,殿內滿座權貴紛紛忍不住側目。這一側目之下,不但見得賀蘭國沈公子雅若流雲的高士風姿,更是見得似有一縷黑煙,從清貴公子身旁嫋嫋升起。
眾人凝目一看。
咄!正是一旁划水劃得人神共憤的門客宋琅,她正襟危坐,姿態端莊,卻是全然不似其餘門客般皺眉苦思,為自家公子解憂,而是雙目呆滯如神遊,縷縷黑煙正從她手中捏著的枯木冒出。
“喂!男人的右手不能隨便受傷的,你知不知道?”黑衣男子煩躁地伸手開啟垂落眼前的枝葉,不知道左手很不好用麼?
瞬間意會了的宋琅滿臉黑線。
他咂了咂嘴,才煩悶地接著開口:“我來呢,是為了勸你離開沈家兄妹的。畢竟血殺樓不想與你為敵,誰知你這怪異的女人到底是人是妖……”
宋琅擰起眉,說:“請回吧!公子和小姐待我很好,我暫時無意離開。”
“那是因為你不清楚他們是怎樣的人。”黑衣男子折了一根樹枝拿在手裡把玩:“喏,你知道沈聞的腿是怎麼廢了的嗎?是他孃親給他下的毒,要是再晚點發現,他可就連命都丟了。”
宋琅微怔。
“他的父親沈丞相少年時與夫人伉儷情深,約定終身不二娶。不過當上了丞相之後,老夫人整日想著要兒孫滿堂,就埋怨他沒有給沈家開枝散葉,耳邊風聽得多了,沈丞相也就慢慢接受了老夫人塞過來的女人。”
說到這兒,黑衣男子嗤笑了一聲,手中的樹枝慢慢捻動轉起:“可惜,誰曾料想那素來溫柔如水、端莊高雅的丞相夫人,卻也是個狠角『色』。為了報復背棄信誓的丞相和專斷蠻橫的老夫人,她要讓沈家徹底絕後,讓丞相和老夫人痛苦後悔一輩子。”
“為此,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打算放過。她不動聲『色』地在日常膳食中下毒,將丞相毒害至不育,還多次向尚且年幼的親生兒子下毒,陷害那些已經懷了孕的侍妾。呵,誰能想到竟有人連自己的骨肉都能隨意利用、隨意傷害呢,等到丞相最終知道了真相時,也就只剩這麼半個香火了。”
說完之後,黑衣男子將把玩著的樹枝隨手拋開,對眼神沉重的宋琅說:“你也犯不著為他們感到傷心,他們兄妹其實本質上也差不多是繼承了丞相夫人的『性』子。就算他們現在表面表現得再溫和,對你再好,等到利益攸關的時刻,天知道他們會不會肆意利用你、傷害你?”
他不懷好意地笑著:“來,爺再給你講講他們的缺德事啊……”
“不用了。”宋琅冷聲打斷他的話:“我宋琅不至於連別人對我是真情還是假意都分不出,更何況公子與小姐對我有恩,倘若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怪他們。”
“嘖,你這海底來的女人怎麼就那麼死腦筋呢?”黑衣男子煩躁地躺下在牆簷上,枕著手看她:“打個商量吧,你這麼執著要報恩的話,不如你跟我回去當血殺樓夫人,以後我們血殺樓再也不接刺殺沈聞的單子,你看如何?”
宋琅抬眸瞥他一眼:“雖然你長得醜,但是你想得美呀!你以為天底下就你一家殺手樓?”
男人趕緊支起手肘,撐著頭看向她,語帶勸說:“但是那麼多殺手樓的頭兒,除了我都是歪瓜裂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