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塞繆爾教堂地下,審訊室。
鼻青臉腫的傑爾姆·克雷被拷在鐵椅上,正緊張而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審訊室裡的六面都被圖層了深邃的漆黑,只有頭頂一簇聚光燈打在傑爾姆·克雷的臉上,這讓他感到十分壓抑,一種漂浮在無盡虛空中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這一次只是一個小毛賊,但格洛麗亞還是決定親自到場主持審問。來自靈性直覺的不安感讓她對這個小毛賊投入了過大的重視。
“姓名。”
“……菲爾德·莫雷蒂。”
“姓名。”
“……”
“姓名。”
“……傑爾姆……克……克雷。”
強烈的威壓與快速蔓延的恐懼感,正在擊潰傑爾姆·克雷脆弱的心理防線,他不僅不再嘴硬,甚至開始乾嘔和抽搐。
“為什麼要叫‘菲爾德·莫雷蒂’?”
“因為……因為塞內說的,他說,他說我們應該取一個假名,捏造一個假身份,然後逃到……逃到沒有人管得了的貝克蘭德地下城去避避風頭……”
傑爾姆·巴布嚥了咽口水。
“然後……然後我們就買來一張報紙釘在牆上,每個人投兩個飛鏢,來拿兩個詞來取名字……”
“當時我投中的,好像是‘前場’donfied),和‘莫雷蒂’兩個單詞……但是我轉念一想,‘前場’這個單詞裡面,有一個‘向下’don)這個單詞,這不就是等於告訴所有人,我們要向下去地下城嗎?而且這單詞太長了我寫起來也煩,就乾脆把這個討厭的‘向下’刪掉了……於是,我就把‘菲爾德·莫雷蒂’當作自己的新身份了……”
“……”
這位大聰明可真是邏輯清晰,有理有據,簡直無懈可擊。
“幾號,哪一家報紙?”
“呃……好像是上週五的《格林蒙特老好人報》……”
這事情聽上去還怪諷刺的,倆屠了人全家的惡徒,竟然在“好人”報上拿到了新名字。
格洛麗亞低頭準備查驗核實,她這才想起來自己並沒有準備報紙資料,也沒有看其他城市報紙的習慣,更記不住其他城市那些好人報老好人報老實人報之類的每一天各講了什麼東西……
每到這時,格洛麗亞就十分羨慕通識者們人形圖書館般的記憶力,不需要通靈、占卜或者儀式魔法,隨取隨用,太方便了。
這時,一位紅手套眼疾手快地將一塊平板遞到她眼前。年輕的紅手套面對一臉嚴肅凜冽的頂頭上司,多少有些緊張。
“找到了!啊……格洛麗亞夫人,這是上週五的《格林蒙特老好人報》。”
……讚美女神,讚美這位年輕的先生,等這個案子結束了……呃……不知道現在這一代年輕人都喜歡喝什麼茶……
小城市的日報並沒有多少內容,格洛麗亞很快找到了相關的文章。這是一場社群足球友誼賽,全場最佳球員就是一名叫做皮埃羅·莫雷蒂托特的運動員。
這段離譜的經歷大致上被證實了,格洛麗亞繼續盤問。
“你們為什麼要來貝克蘭德地下城?”
“……我們……我們在格林蒙特殺了人……”
正當傑爾姆痛哭流涕地坦白犯罪細節時,另有幾位紅手套提著東西趕來了。
“格洛麗亞夫人,這是我們在他身上搜到的贓物。已經完成了初步登記,但是有一些東西我們沒有把握,需要您的判斷。”
說著,這些證物便被快速展開,一一呈現在格洛麗亞眼前。
亡命之徒的裝備多是大同小異,無非是拌在一起的贓物與兇器:一踏如今很少見的現金,一些破碎的金塊,一把壞掉的手槍,零星幾顆子彈,還一些黑曜石……
“你身上的這些東西怎麼來的?”
“那個現金,還有金子,是在格林蒙特那戶人家裡搜到的,那堆黑曜石,是在地下城裡偷到的,還有……”
僅剩的兩件祭祀珠寶已經回收入庫,倒是這些黑曜石成色十分不錯,晶瑩剔透,切割講究,雖然不是什麼名貴寶石,但也算做工精緻。
一張刺眼的名片突然吸引了格洛麗亞的注意。
“夫人,我們在他的口袋中搜到了這張畫著未知紋樣的卡片,我們不敢貿然進行臨摹或者探索,希望得到您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