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江州王是同一人。皇後和江州王妃當然也只能是同一人,根本不必找什麼替身。他的好友哪捨得讓心尖尖上的女人受委屈呢。這兩人都是超大的醋缸,他早看出來了。
“艾什殿下。”穆凝湘紅著臉,“多謝你。讓你費心了。”
同時扮雙重身份總是很累的。關於這一點,季元湛已經在她面前“委屈”地渲染了無數次。
“小意思。”牡丹翹起蘭花指,柳腰款擺,扭扭捏捏地轉了個圈兒。
“凝湘嫂嫂,以後我們兩國就是關系親厚的盟國了哦,嫂嫂要多勸陛下,有那優惠的邊貿政策,多想著點枝篾兒客商呀。”
孔武有力的男人做這等小女兒態,樣子不勝滑稽。穆凝湘被逗笑了:“好說。那就先預祝殿下,歸國之後諸事順利,一切平安。”
“借嫂嫂吉言,但願如此。”牡丹咧嘴笑,“準備好了吧,隨我來。”
穆凝湘點點頭,小心地踏入暗道。牡丹把門關好,然後引她走向黑魆魆的深處,“玉蓮在出口等著我們,出去就是彤雲殿喜房。”
那處宮殿叫做彤雲殿,與鳳楹宮之間本就連有暗道,只不過廢棄了。季元湛即位後,又暗中命人修複好了。關鍵的幾處宮殿都建有這樣的逃生隧道。
穆凝湘覺得有點心虛。她沒有化妝,只蒙了面紗,不會被誤打誤撞碰見的宮女太監看穿吧。怎麼有種她和楚尉霆幽會的感覺。
都怪她那位怪異的皇帝夫君。今晚江州王花燭之喜,他非要她去彤雲殿“假戲真做”。
他這樣誘惑她:“湘湘,身為王妃,洞房之夜哪有不和王爺顛鸞倒鳳的?洞房鴉雀無聲,值夜的宮人該奇怪了。”
牡丹提燈穩穩走在前頭,忽然笑道,“你們兩個,記著及時返回哦,這跋涉大,夜裡是睡不好了……咳咳。說到淘氣,你家陛下自稱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凝湘,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穆凝湘又羞又氣又好笑。可不就是嗎,其實今晚沒必要這樣,哪有值夜宮人去偷聽壁角的?
心裡對那位夫君做鬼臉,嘴上卻還是維護他:“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殿下的淘氣也不遑多讓。”
“什麼,嫂嫂怎能這樣誤解我。”牡丹煞有其事地長嘆一聲,“嫂嫂不知道,我自打出生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都是你家陛下帶壞了我。”
“……”
出暗道後果然是紅豔豔的喜房。玉蓮麻利地將穆凝湘打扮一番才離開,走的時候悄聲告訴她,“奴婢一直守在外頭。皇上就快回來了,讓娘娘別急。”
“好。”
穆凝湘臉紅了紅,他這是暗示她,一定要耐心地等他回來,不許獨自睡去……
哎,牡丹還真是沒說錯。
因為是臨時一用,彤雲殿沒有多少宮人,玉蓮把他們都打發下去了。夜深人靜,房內只有龍鳳喜燭的燭焰偶爾迸發的噼啪聲,銅爐裡燃著芝蘭香,絲絲縷縷,散發著乳白色的輕煙,滿室馥郁。
穆凝湘坐了一會兒,開始打哈欠。席間喝了幾杯薄酒,現在睏意上來了。站起來在房裡來回走動,最後停留在紫檀雕花妝臺前。
鏡中是位光彩照人的少婦,烏鬢如雲,翠眉秀目,白皙的瓜子臉兒較初嫁入宮之時又圓潤幾分。微微一笑,眼波流轉,梨渦乍現,益發顯得嫵媚,還帶了幾分滿足的慵懶。
“哎,早就不是那個人了。”她慢慢坐下,挑剔地自言自語,“跟未出嫁的少女完全不能比。”
鏡子裡驀地多了個男人,還穿著繁複華麗的親王袞服,俊美無儔,滿面春風。
她沒有吃驚,也沒有轉身,只沖鏡子裡的他微笑,“尉霆。”
他現在是楚尉霆的樣子。其實她更熟悉這張臉,倍感親切。
“湘湘。”他抱著她坐下,低頭吻她唇邊的梨渦,五彩冕旒涼涼地滑過她已然發燙的臉頰,“你說得不對。”
“……嗯?”
她忘記了剛才說的話,只不自覺地望向鏡中相擁的新人。柔媚的新婦靠在男人肩頭,他雙手箍緊她的雙臂,唇舌卻在肆虐,已襲至她的耳垂,火舌掃過,令她戰慄嬌.喘。
“湘湘在我心裡,永遠是我第一眼見到的那個樣子。”他咬下一粒珊瑚耳環,“湘湘,你還記得麼?”
她閉上眼睛嘆息,“記得。”
“那時我正躺著休息,你悄悄溜進來,還拿杌子抵上門。我就想,這腳步聲怎麼這麼輕,難道是貓兒。後來聽見你小聲說話,沖著椅背上搭的衣裳……”
他笑著將她另一邊的耳環也咬了下來,“才知道來的不是貓,而是一隻小狐貍。我睜開眼睛,你已經脫得赤條條的了。”
她羞憤地瞪鏡子裡的新郎:“你……不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