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 手臂又朝她腰上環過去。
靠近的一霎那, 穆凝湘猛地推開了他,他猝不及防,向後倒去。
“湘湘。”他喊了一聲,以雙肘支起上半身,委屈地道,“湘湘討厭我了嗎。”
穆凝湘退至三尺之外, 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你, 你不是……”
這人不是季元湛。季元湛現在儉省得對自己近乎苛刻, 怎會燻這麼重的龍涎香?
男子坐直身子,俊美的臉上掛起促狹的笑容。這更令她篤定, 想了想,冷聲問:“你是牡丹?”
季元湛就是真這麼快打發了戶部尚書,也不會從通往後廊的小門進來啊。直接從東耳房推開穿衣鏡就找到她了, 何必繞到勤政殿外頭?
嘔, 他剛才說什麼“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
大約是歪打正著。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真沒意思, 這麼快就被你認出來啦。”牡丹吐吐舌頭坐起來, 涎笑道, “我家湘湘就是棒。”
“……不許這樣稱呼我,也不許用他的聲音說話!”
“嘖, 你們兩個, 一個不許我扮你,一個不許我裝他的聲音。”
牡丹清清嗓子換成自己的聲音, 飛快地脫掉身上的龍袍,露出其下的錦緞直裰。見穆凝湘氣惱地抱著手臂退至妝臺,又笑嘻嘻地道,“開個玩笑嘛。穆姑娘別惱啦。”
她皺眉,從手腕上取下一個精緻的金鑲玉鐲子,在某顆小小的紅玉上輕按,鐲子表面立即悄無聲息地凸起幾根細如牛毛的金針。
牡丹一面整理頭發一面撇嘴,“我就知道他會給你配這些毒機關。”
“牡丹哥哥,剛才你要是沾到我,我很可能會動用它。”穆凝湘收起鐲子瞪他,“你覺得這玩笑很有趣?”
“人家逗你呢,又不會真的輕薄你。”牡丹大剌剌地坐在床頭,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瓷瓶,倒了些液體抹臉,瞬間就恢複本來面目。
穆凝湘心裡一動。牡丹真容她只見過一回,那是在梅州,楚尉霆喊他來教她怎麼裝扮。
他生得清秀斯文,但仔細看,膚色較大魏男子更黑些,眼眶略凹,眼眸微微泛著墨藍色。長長的眼睫濃密而微卷,女孩子見了都要羨慕。
方才他靠近時,她似乎看到他脖頸一側有淺淺的印記,栗子般大小,淺暗紫色,酷似花朵。
“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又怎麼不拿毒針紮我呢?”牡丹嬉皮笑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哎呀呀,梅州一別已經年,穆姑娘又美了好幾分,是不是某人滋潤有方。”
穆凝湘瞥他一眼,自動忽略後一句,“反正我就是知道不對勁。”
季元湛都說得很清楚了,以他的面目自由出入勤政殿的,除了牡丹還能是誰。她猜到是他這才沒下手。也真不怕死,這朵淘氣的牡丹,到底幾歲了呀。
她想起觀賞過牡丹在慶怡王府的出雲閣唱歌跳舞。舞姿驚豔,歌喉醉人,演畢滿場喝彩……男人妖媚起來,還真就沒女人什麼事兒了。
“好失敗、好失敗。”牡丹沖她做個鬼臉,抓起一旁的小布狗上下拋著,活像個得意洋洋的大孩子。
穆凝湘瞪著瞪著就無可奈何地笑了。真拿這人沒辦法。
他和她的年輕陛下是多年好友,共同走過無數風雨。季元湛不在的時候,牡丹代他被囚禁在刑部監牢裡,雖有照應,想必還是吃了不少苦。
她正想細問,穿衣鏡被推開,季元湛一腳跨入。
……
季元湛冷著臉揪住牡丹的衣領子,將他拖了出去。
牡丹出去之前還沖穆凝湘擠眉弄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穆凝湘想跟過去,被初一十五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