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也是為了幫助我，才在醫院裡邊躺著，而我現在跑路卻沒法帶上他。
等到了三亞，王天逸他們負責去打掃衛生，我則是在陽臺上坐著看大海。這麼一看，就是看了一下午。
等快傍晚的時候，王天逸走到我的身邊坐下，給我遞來了一瓶冰鎮啤酒：“張哥，你在看什麼呢？”
“就是在想點事情。”我輕聲道。
“想什麼？”王天逸疑惑道。
我開啟瓶蓋，笑呵呵地道：“樂堡啤酒，拉開瓶蓋，拉開快樂。”
“張哥……”王天逸尷尬地道，“你喝的是雪花，這個笑話不好笑。”
我撓了撓後腦勺，嘆著氣道：“就是想突然句笑話，你要是覺得不好笑就算了，反正我也是越來越不會講笑話了。我就是在想，在這次的風波之中，我們到底是處於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你看，原本有李為民做我的幹爹，應該是誰都不敢碰我的。可現在的問題是……朱雨和濁九陰都恨不得將我鏟除。”
“我估摸著是濁九陰……”王天逸道，“畢竟他的大本營可不歸李老管。”
我點點頭，看著黃昏灑落下來的大海，輕聲道：“我們好久沒這麼閑了，雖然並不是我們想閑下來，只是突然地放鬆一下……卻覺得不好受。無論是下班還是放假，都感覺有點提心吊膽，想好好地玩一場也不行。天逸啊，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張哥，你問吧。”
我看向天逸的眼睛，問道：“你，我們賺這麼多錢，都花在哪兒了？”
王天逸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隨後道：“大部分都用來投進生意裡了，其他的就是買房和買車。”
“是啊，就是買房買車，還有幫我父母還錢……”我苦笑道，“實際上我們幾個聚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會隨便找個菜館喝一頓。我剛才忽然在想，我是掙了很多錢，真的多。以前我第一次見到蔡靜怡拿出幾十萬來，覺得自己好像傻眼了一樣，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可是現在……我也勉勉強強能算是日進鬥金的級別吧？可是……我們卻付出了更多。”
我靠在椅背上，輕聲呢喃道：“我們要提心吊膽，甚至連晚上睡覺也不安穩，就連家人的生活都受到了威脅。實際上，我經常會想自己殺掉的第一個人。跟你實話吧，我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完全是因為一次莫名其妙。當時我想做點事兒，他其實就是個倒黴蛋。原本他乖乖地睡覺就不會死，可卻偏偏跟我撞上了。我當時不想殺他，只想著讓他閉嘴。後來等發現人已經死了，我真是嚇得夠嗆，處理屍體的時候幾乎全身都在發抖。唔……我給你講個有意思的事情吧？”
王天逸點頭道：“我聽著。”
我苦笑道：“當時我處理屍體，旁邊有個老農在砸石頭。我當時生怕給他看見了，當時還想著要不要殺人滅口。仔細想想，我應該是在那時候開始腐爛的。之後我一直在騙自己，口口聲聲自己只是個生意人。可是現在……其實我們也是惡棍，不對嗎？”
王天逸皺眉道：“你很多時候只是為了自保。”
“是自保，其實都是擔驚受怕而做出來的錯事……”我自嘲道，“我算是發現了，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錯誤而找一堆藉口。實際上，這世上哪個人不是為了自己的生活而拼命掙紮？其實每個人都能，自己是被生活逼的。其實現在想想……很多事情我們當初都可以不去做，然而我們被利益矇住了眼。”
“張哥……”
王天逸抓住了我的手，他沉聲道，“大家都走到這一步了，你可別自己想退出。”
我反問道：“我能退出麼？”
他一下子啞口無言，我往身後看了一眼，平靜道：“把門關上。”
王天逸站起身將門關上，他坐在我的身邊，一臉擔憂地看著我。而我抓住他的手，沉聲道：“天逸，你和大元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有些話想跟你，你一定要記在心裡。”
王天逸點點頭，沉聲道：“好。”
“這次的風波，我估計是逃不過去了……”我輕聲道，“風波開始這麼久了，甚至濁九陰都入侵這麼久了，幹爹卻從來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我可以看出來，他也意料到了事情的可怕性，我估摸著他正在猶豫要不要保著我。也許，我是也許……我這次可能要進去，池亞新正在死死地盯著我們三幫人。你自己想想看，朱雨跟我是死敵吧？濁九陰家大業大，完全可以派出些人跟我們拼吧？”
他嗯了一聲，有些羞惱地低下了頭。我嘆了口氣，繼續道：“只要是血拼，留下的一般都不會是蛛絲馬跡，而是大量的證據。到時候幹爹就算想保護我，估計也辦不到。我現在跟你三件事情，你千萬要記在心裡。第一：幹爹手中有我們的把柄，自從殺了陳俊的那天起，我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只要你死死認定自己沒做過那些事兒，他們就不會纏著你。等我站出去了，事情就會告一段落，到時候生意也是照樣做。如果不出意外，我相信幹爹會弄好給我的詞和證據。到時候我不在的話，生意依然能繼續運轉。大元能控制我的一切生意，你到時候好好地輔佐他。”
“我記住了。”王天逸沉聲道。
我輕聲道：“第二：這一次我跟朱雨必須死一個，否則事情絕對不會罷休。你不需要擔憂那個於欣，她絕對不是真心實意給朱雨賣命。相比起她，你要更擔心我們這個團隊的成員。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撐著場面。李大元他……不一定能服眾。到時候團隊裡很可能會鬧，我估計……大虎會鬧。他手下兄弟太多，只要他展現出一絲破綻來，立即當藉口瓦解他的全部勢力，逼他退出。要是他不願意退出，就……動手。大虎雖然是看場子的，但他也從未進入我們的核心圈，我們有很多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好，我會照做的。”
我閉上眼睛，輕聲道：“第三：無論我是死了還是進去了，都要把顧夢佳送去安全的地方生活。”
王天逸咬牙道：“張哥，這次的事情真有這麼麻煩嗎？”
“沒有誰能大鬧社會還逍遙法外，連李為民都不開口，可見這次的事情不是我們能承受的……”我呢喃道，“不出意外，這幾天朱雨會有大動作。現在濁九陰正頭疼著跟張血琪打，朱雨反而是可以佔著便宜的那個人。我跟你打個賭，三天之內，朱雨會有大動作，只是她到底要做什麼我也不清楚。在亂世之中，能撈的好處實在太多了，我看不出她暫時想往哪邊發展。但我估計……她會招收高手。”
“高手？”
“這次的事情讓各個老大都覺得擔心，以往的心腹都不敢完全信任……”我平淡道，“這些人一旦感覺自己不受大哥重視了，就很可能會被挖走。我原本想過將這些人挖來，然而他們幾乎全都是藏著案底的人，留在身邊太不安全。但朱雨不一樣，她唯一的目標就是跟我拼命，可以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敢收的人，她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