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興修水利
書齋之中,依舊彌漫著一股股陳年檔案的氣息。洛北帶著吳鈎和許平穿過書桌,來到那扇久修不好的窗戶面前:“來,搭把手,這個拆下來!再找盆堿水!”
許平帶著幾個衙役賣力將窗戶拆下,丟進一盆溫熱的堿水之中,半晌之後,窗戶上的木漆斑駁掉落,露出其中金燦燦的內裡。
“這……這扇窗戶竟然是金子做的?“許平大為驚訝,“明府你是怎麼知道的?”
洛北搖了搖頭:“一開始我也有過其他猜測,鳴沙山?地下?或者前廳那些箱籠之中?直到這扇窗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風吹得撞上牆壁,我才留意到它。”
他指了指那窗戶常與牆壁相撞的邊角:“幾次碰撞,將覆蓋在上面的木漆撞掉了些許,露出裡頭金燦燦的底子,我一開始並未留意,還以為是木頭的紋樣。直到那夜處置完趙縣令,我才發現自己漏了一個疑點。”
“什麼疑點?”吳鈎好奇道。
洛北笑道:“他既然已經拿到了鳴沙府庫的金銀,又殺了顧縣丞。何必留在鳴沙縣呢?”
吳鈎想了想:“許是公子來得太著急,他沒有時間倉皇逃走?”
“不錯。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洛北點了點頭,“但後來他在林中放置餓狼殺我,又煽動流民造反,意圖造成動亂——他有這閑工夫,為什麼不自己逃走?難道我一個新上任的縣令還會對一個縣丞窮追不捨不成?”
吳鈎恍然大悟:“是因為公子來得突然,又恰好下榻在這書齋中,趙縣令沒有時間單獨將這金窗戶拆下拿走。”
“不錯,他之所以改頭換面留在縣衙,便是要找機會帶走這扇金窗戶,只是沒想到,他弄巧成拙,反而被我發現了蹤跡。”洛北說著,嘆了口氣:“我猜想,顧縣丞大概也是發現了此物,才死在趙縣令手中的。”
許平問:“洛明府打算如何處置此人?”
洛北望著書齋外澄明的天色,思緒彷彿回到數年前一個夜晚:
他曾經真心實意地要殺一個殺手報仇雪恨,在黑暗之中,是恩師狄仁傑握住了他的手。
那個時候,狄仁傑說:“唯有手執律法之人才能施行懲罰,而他們也要為自己的判決負責。”
想到此處,洛北輕輕一笑:“自然根據律法定罪,因此人罪大惡極,我將提請判處此人死刑,並梟首示眾,以儆效尤。”
數日之後,朝廷發來了複核趙縣令死刑,犯法獄卒流放嶺南的公文。
洛北親自監斬,看著劊子手將犯人的腦袋掛在了城門上。他在法場兩邊貼出告示,如有財産被無故訛詐侵吞者,可以到縣衙登記,確認無誤,可以返還。
洛北到任不到一月,定巨獸,雪冤案,安流民,斬貪官,可謂是菩薩心腸,霹靂手段。縣中小民奔走相告,連聲贊嘆,都說鳴沙縣來了位神明一般的父母官。
“原來我還擔心你的安全。”慕容宣徹率領一幹吐谷渾族人向洛北告別時,曾這樣和他說,“如今看來,我太小瞧你了。洛明府,你是可以澄清玉宇,安邦定國的。”
洛北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得笑而不語。慕容宣徹也不要他的回答,說完便揚鞭起行,向涼州城外行去。吐谷渾族人們趕著牛羊和馬匹開過浩蕩平原,在河灘上掀起一陣陣煙塵。
洛北看他神采飛揚,腦海中又響起《敕勒歌》的曲調,但草原上自由自在的日子已經離他很遠很遠。他目送吐谷渾族人們許久,又把目光投向了奔流而去的鳴沙河。
鳴沙河是黃河的一段,黃河從黑山峽咆哮奔流,在大漠與高山的擁抱中拐了個大彎,桀驁不馴的河水在鳴沙這個地方安靜了下來,向東緩緩流去。
漢武帝時期,開邊移民,鳴沙境內境內始開挖引灌蜘蛛渠,在河心砌石築堤,引水入渠,把鳴沙變為一片豐饒之土,素有“塞上江南”的稱呼。
自此之後,歷朝歷代,都有官吏對水渠進行修繕和維護。只是自高宗以來,突厥複國,邊患頻頻:
這些自北而南的突厥騎兵,只要一天一夜就能到達鳴沙。戰事頻頻,這些水渠各個年久失修,為淤泥所阻擋,不能夠用於灌溉。
洛北這次便是要修複水渠,再開鑿新渠,將這鳴沙邊地,重新變為富饒的“塞上江南”。
沙吒忠義雖然驕傲,但對鑿渠之事情也頗為上心,數日之後,哥舒亶帶著洛北向沙吒忠義借調計程車兵趕到鳴沙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