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公子倘若真的看了此冊,我就要請公子把性命留在此地了。”
兩人拐到昨晚的宅子裡,四下混亂依舊,只是棺木和夫人都不見了蹤跡。葛福順看洛北臉色不好,還以為他是憂心錢財沒了下落:“唉,結交上那樣的人,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也不知公子有多少損失……”
“葛副尉。”洛北斂容正色道,“謀殺此間主人的兇手,找到了嗎?”
葛福順被他問的一愣:“沒有。縣裡行事的風格,公子還不知道麼?沒有錢財打點,誰會替咱們查案?”
洛北深深吸了口氣,他現在算是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只有一個問題,還需要他再確認一次:“葛副尉,殺害你的這位同僚的兇手已經被我抓到了,他不僅和此案有關,還可能參與了宋璟相公遇刺的案子。可否請葛副尉派人同我一道去抓人?”
葛福順有些將信將疑,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升官發財的機會就在眼前:“好!唯公子之命是從!”
洛北便如此這般地同他吩咐一番,不多久,葛福順點出幾個機靈好身手的家僕,換了便裝同洛北一道前往祆教寺廟外的密林中。
李弘泰果然已經等在那裡,洛北自己上前,厲聲喝道:“你為什麼不和我實話?”
“實話……什麼實話?”李弘泰本要抵賴,見洛北氣勢洶洶,自己先矮了半截。
洛北冷笑一聲:“當然是你殺害寶刀原主的實話了!你怎麼不告訴我,禁軍裡早就有人埋伏下了那宅子,等有人來取刀就認定他是殺人兇手。若不是我僥幸還有些功夫,恐怕已經落到他們手裡了!”
李弘泰面露得色,此刻也不掩飾了:“說的不錯,那人就是我殺的……可恨他死前還不肯說出寶刀的下落,一味地只說在海藏那裡,哼……”
他眼珠一轉,看到洛北還站在那裡,不由又語帶譏諷地笑道:“公子怎麼還在這裡?我要是公子,就立刻收拾行裝,灰溜溜地回你的塞外去了!”
葛福順大喝一聲,率領著一眾家丁從林間殺了出來:“好小子!我那同僚竟是把命送在你的手裡!走,和我去見官!”
李弘泰本還想跑,葛福順已經一拳將他打暈,又拱手對洛北道:“洛公子,你真的不和我一道去大理寺?”
“不。而且我還有個不情之請,請葛副尉和大理寺中人稟報時不要提及我的名字。”洛北道。
這是要把功勞都讓給葛福順,葛福順大為感念:“公子大義,叫我怎麼報答呢?”
洛北一笑,只拍了拍他的肩,重新向祆寺中走去。他再次回到供奉聖火的房間,在神龕內扣動機關,取下牆上的一支火把,走進了那深不可測的黑色通道之中。
這密道初行時極窄,走到盡頭卻寬闊起來。洛北向內一望,但見屋內陳設精緻,設的是紫檀木的桌椅,桌上一隻白瓷花瓶裡插了一捧菊花,旁邊擱著幾部書、一疊文冊和茶奩茶杯。洛北取了一本文冊正要翻看,身後傳過來一個溫軟的聲音:
“公子倘若真的看了此冊,我就要請公子把性命留在此地了。”
洛北緩慢地轉過身去。他身後兩個手執快劍的壯漢分列左右,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中間的少女一身紫色衣裙,言笑晏晏,顯得眉眼溫婉動人,確實與昨晚那個寡婦低眉順眼的模樣大不相同。
“夫人……”洛北想了想,還是改了稱呼,“姑娘是宮中的女官?”
“不錯,我是女皇身邊的女史,姓褚,單名一個‘沅’字。”褚沅自腰間拿出一隻特賜的金魚袋,遞到洛北面前。
本朝制度,需用魚袋盛放隨身魚符。魚袋上飾以金銀。不同品級的官員佩戴的魚袋不同。外臣三品以上佩金魚袋,五品以上佩銀魚袋。
褚沅身為女史,品級並不高,但女皇卻將只有三品以上官員才可佩戴的金魚袋特賜給她,可見她確受女皇器重。
洛北開啟金魚袋確認過身份,又雙手將金魚袋遞還:“多謝褚女史。”
他現在算是把一切謎底都解開了,只是還有一個問題留待確認:“若我猜的不錯,褚女史出現在宋相公之子的喜宴上,是為了告訴宋相公有人刺殺他的訊息?”
褚沅點了點頭:“不錯,當日事發突然,我不好公開打斷,只好私下見了宋相公,請他離開宴席,以免被害。”
她眨了眨眼睛,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眼眸也如琥珀般明亮:
“公子如今不僅知道禁軍被殺案的真相,還知道宋相公遇刺案的真相。你為什麼不去大理寺找桓彥範邀功,反倒把機會讓給了葛福順呢?”
洛北啞然失笑:“我雖然知曉其中始末,但大部分都是推斷,沒有一點證據。更不要說,如今這刺客已死,已經是死無對證了。”
褚沅輕輕一笑:“我可沒有說過這個刺客已死。洛公子,我和你打個賭怎麼樣?你可以將你關於這兩個案子的推論說上一遍,若是都猜對了,我就將犯人交給你。”
洛北身子微微前傾:“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