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此地已經是我的獵場,讓他再尋一處入關吧!”
那思義被押到堂前,只見一個眉目英俊的漢人少年站在堂上,開口便是一聲驚雷,心下暗驚,卻已經脖子一梗,反問了回去:“你是什麼人?”
洛北略頓了頓,似乎在思索怎麼樣回答。契苾承已經先問洛北:“你為什麼這麼說?”
洛北以突厥語向他解釋:“首領,你的部族已經歸附中原近三十年,如果和突厥沒有來往,他哪裡來的這面嶄新的軍旗?”
堂上堂下眾人仔細一想,竟半點反駁不得。但憑借軍旗便要定人通敵之罪,還是怎麼想怎麼兒戲。
洛北似乎能看得出眾人的疑慮,只伸手把那信件遞還給契苾承:“首領當真覺得,默啜想叫貴部歸附,就靠這幾封信而已?”
解琬已經按捺不住:“你這是什麼意思?”
“默啜是在下一盤棋,”洛北解釋道,“他第一年只送信件,若是部族心向突厥,自然歸附。未歸附的,第二年他會派遣使者,送上大禮。別忘了,古來財帛動人心。”
下首有個漢子道:“可我們首領把那些東西都退了回去!”
洛北搖了搖頭:“默啜的使節遠道而來,是不會把那些禮物帶回去的。他們會在部族中尋找動心之人,暗中聯絡,等到時機成熟,便幫助他們奪下部族權力。”
“你!你血口噴人,我從未與使者聯絡,更沒想過要謀害首領!”
洛北冷笑一聲,似在譏誚:“契苾思義,我從未說過你要謀害首領。”
這下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連那契苾思義自己都面色灰敗,跌坐在地,但口中還念念有詞:“不,不能這麼定我的罪,你們沒有證據,沒有證據.......”
契苾承已經有了決斷:“來啊,把他綁起來,找兩個人,搜他的帳篷!”
當下便有幾個大漢領命去了。不一會兒帶著信件、刀兵、軍旗等物折返,那契苾承看了幾封信,其中已有默啜允諾契苾思義謀殺事成,率部西歸的種種條件。他勃然變色,將那信件一道丟在地上:“你真要殺我!”即令眾人推出去殺了。
那契苾思義磕頭如搗蒜,還是被人拖了出去。帳外一聲慘叫,又有人來回報,把契苾思義的頭顱裝在袋中,呈在契苾承面前。
解琬不免又看了一眼洛北,洛北正望著窗外,一張冠玉一樣的面容上毫無表情,月色打在他臉上,冷得像冰。
解琬微微皺眉,他沒想到這位少年郎中有這樣殺伐決斷的一面,但再多的懷疑此時也沒有用了,戲必須唱下去,他依照計劃帶領幾人將部族老弱送入山中。洛北則留在山下,帶人多做了幾番佈置,又將那面嶄新的突厥軍旗掛在高處。
第二日天光大亮,洛北重新梳起突厥發辮,貼上一副泚須,換上一件翻領窄袖的綠綾袍,繫上蹀躞帶,足蹬長靴,身背弓箭,跨上駿馬,同契苾承彙合。
藍天高遠,白雲縹緲,昨夜積下薄薄一層雪花,幾匹馬踏過,就沒了痕跡。一路有飛鳥飛過。契苾部族的漢子們見獵心喜,當即縱馬出去,一時之間,箭聲不絕於耳。
契苾承同洛北打馬走在最後,契苾承將他上下打量了一圈,但見眼前的少年身形高大,隆鼻秀目,雙眸在強烈的天光下幾成透明的琥珀色,心裡有些犯嘀咕:“我本來擔心你扮起來不像突厥人,看起來,是我多慮了。”
洛北輕輕一笑,並不答話。實際上,自北魏時期突厥崛起之日,突厥便和中原多有往來,阿史那家族的女兒嫁進中原皇家,中原公主來到草原之上,即使是阿史那家族的子弟,也很難說自己身上沒有漢人血統。
契苾承還要再問什麼,忽而前面有個突厥漢子騎馬飛奔回來:“首領,你看天上那隻鳥!兄弟們怎麼射都射不中,你可要試試!”
契苾承直身在馬背上,彎弓搭箭,“嗖”的一聲,向天放出一箭。一箭射出,擦著那飛鳥而過。那飛鳥只是飛行的動作頓了頓,又翻飛上天去了。
“哎呀!”那漢子露出一番可惜神情,“連首領都射不中,也不知道誰能射中。”
他目光轉了幾轉,忽而落到洛北身上,“你,你既扮作阿史那子弟的模樣,也當有幾分突厥人的本事吧?”
“不可無禮!”契苾承忙道。
那漢子卻不服:“首領何必這樣護著他,他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一會兒被突厥人的先鋒看了出來可怎麼辦?”
他這裡糾纏幾句,倒把幾個在外打獵的人都引了回來,一時之間八人齊聚,都叫著要看洛北射箭。契苾承心知彈壓不住,便看向洛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