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王田獵時自山林間帶回來了一個女子, 因著長相有一二分與聖女相似,被帶回了王宮, 自此集萬千寵愛於一生。
商王出了名的對聖女情深,八年來不近女色, 如今撿了個女子回來, 可是在朝內朝外掀起了好大的波瀾。
甘棠一時間成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好在她這殼子看起來二十幾歲的模樣, 很是年輕粉嫩,倒也無人會往聖巫女三個字上靠。
只殷受深情的名聲倒是沾染上了瑕疵, 大商邑裡的貴婦貴女們, 多半都要搖頭惋惜兩句, 畢竟世人不知此女便是甘棠,長得再像也不是那個人了。
甘棠拿這件事說給殷受聽的時候,殷受正給她收拾衣物,都是織衣坊新趕制好送進來的,甘棠上前要接過來,“我來罷, 阿受。”
殷受搖頭, 他現在很喜歡給她打理這些,“你只要陪著我不好。”
甘棠失笑, “我原先也是個自力更生的女帝, 這幾日要被你養成巨嬰啦, 哈……”
殷受摟了摟她的腰, 兩人捱得極近, 近得他稍稍一低頭,就能親到她的額頭上,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你上上輩子的事我沒參與,上輩子的時間多半都給了其它不相幹的人,餘生都屬於我,自是要照管好你的吃穿住行的。”
莫說她是他失而複得的寶貝,就是擱在十年前,這般得她相伴的時日也不多,上天給了他這樣的福澤,他自會好好珍惜。
甘棠趴在這一堆柔軟的衣服上,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問,“你都有十日沒上朝了,明日一早上朝去罷。”他是真的萬事丟開不管,除卻那日去田獵,其它時候都窩在寢宮裡和她混鬧,哪怕什麼都不做,就摟著她坐在案幾前寫寫畫畫都能混過去好幾日,好似對其他的事完全失去興趣了一般。
殷受很清醒,他倒不是想做昏君,只是沒以前那麼急切了罷,“歇息幾日也無妨,這八年來我從未歇息過,現在也該歇一歇了。”再者近來也沒什麼值得上心的大事,倘若歇息幾日天下便要亂做一團,他前些年白做工不說,事事都需要他親自過問,留著這一幹臣子吃白飯麼?
甘棠想著宮外的議論聲,有些,但這十日已經把大臣們嚇了個夠嗆,尤其是把我撿回宮以後,都擔心你被美色所惑,以後得荒廢政務了。”
殷受待說話,外頭唐澤稟報說儲君求見。
只唐澤話音未落,門外就搶進來一個五尺高的小小少年,一身鎧甲,腰間懸掛著一柄短劍,氣喘籲籲顯然是一卸了職就趕過來了,進門見了甘棠,就大喊了一聲,“母親!”
後頭跟進來唐澤緊繃著臉,趕忙澄清道,“小王子,這位姑娘不是您的母親,您的母親是聖女。”
甘棠聽得想笑,唐澤崇明這些殷受的親近之人對她的感情很是複雜,一方面欣慰她給殷受帶來了快樂,殷受自此不是孤單的一人,一方面又唾罵她是妖女,霸佔了原來聖女的位置,且有要將他們的君王禍害成昏君的架勢,礙於殷受,表面上對她是很尊重,心裡針對她的情緒就掩藏不住了。
唐澤說完就退下了,武庚奔上前來,在甘棠面前停住腳步站定了,眼裡都是亮光,顯然十分篤定,甘棠捏了捏少年人的鼻頭,笑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呀。”
武庚微微仰著頭,伸手來握她的手,激動、親近,興奮,想念,渴望,喃喃回道,“因為父王深愛著母後,寧願孤獨一生,也不可能把其它女子帶回家的……”
真是個小人精了,甘棠亦是想念,低頭在他額頭上重重親了一口,見他臉色通紅,哈哈樂了起來,手一伸就把這半大孩子舉起來了,“武庚好孩子,若是認不出母親,母親可要傷心的。”
武庚是個小大人了,但小時候殷受對他不聞不問,他身份又很特殊,誰也不會這麼親近自如的對他,甘棠這樣的舉動對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稍嫌幼稚,但他就是很喜歡……喜歡母親這麼對他,也喜歡母親。
武庚漸漸紅了眼眶,目光落在甘棠身上滿是留戀,甘棠自知對不起孩子,虧欠父子兩人良多,眼下只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他們,甘棠一把將孩子抱進懷中,狠命揉了一下,笑道,“母親也很喜歡寶寶,錯過了寶寶成長的這麼多年,母親很遺憾。”
殷受在旁邊看著,輕輕彎了彎唇,哪有什麼遺憾的,她現在能陪在他們身邊,已然是莫大的驚喜了。
武庚在甘棠懷裡搖搖頭,摟著她不撒手,好一會兒了才慢慢退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甘棠的白衣,行禮道,“武庚逾越,弄髒了母親的衣衫。”
甘棠笑道,“衣服哪裡有武庚寶寶重要,寶寶先去沐浴更衣,母親給你做飯吃好不好。”
武庚想再待一會兒,又想幹幹淨淨的出現在母親面前,點頭應道,“母親稍待,武庚去去就回,母親坐著歇息便可,武庚也會做飯食,一會兒武庚做給父王母後吃。”
懂事可愛的小孩在哪裡都討喜,更何況是自己的寶貝兒子,甘棠瞧著武庚筆挺的小背影,心中簡直軟得要沁出水來,她兩輩子都沒什麼正經親人,也不知該如何同小孩親近相處,但看著武庚,真是想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殷受拉過甘棠的手臂給她揉,甘棠甩了甩手,失笑道,“阿受你近來怎麼這麼誇張,我這個身體雖然很有些不同,但也不是泥巴捏的那麼脆好麼,武庚那麼點重量,還真不夠看的,你忘啦,我十歲的時候一隻手把你拎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這是笑話他了,不過殷受也不介意,繼續給她捏著,“無妨,不過藉故親近你罷了。”
這兩父子真是好玩得很,甘棠很是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