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漂亮的他還不想用。
殷受渾不在意,“那是怪你的人潛伏技術不到家,沒剁了他們的腦袋,本君和本君的妻子已經手下留情了,再者儲君府裡沒什麼機密事,提上來也無妨。”
說得很有道理,唐澤徹底沒了脾氣,垂頭耷耳地應了一聲,聽吩咐應聲了。
一併送來的還有個木箱子,不用猜都知道裡面定是些桑種之術,還有織機的圖冊,殷受翻了一遍,沒什麼特別的私貨,吩咐平七道,“把這些給興六,讓他謄抄三份再送回來,拓本一份自留,一份送進宮,一份送去崇國給崇國世子。”
“屬下領命。”平七應聲,連木盒子也一併抬走了。
殷受拆了信,裡頭一大一小兩份,小的那一卷外頭署名妲己,殷受蹙眉,先擱在了一邊,拆了妻子的信。
字跡端正剛硬,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娟秀纖細,卻十分沉穩內斂,殷受很喜歡。
‘阿受,見信安,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事小心,此次征伐西方部落,可有受傷?’
殷受在心裡回她,殷子受戰神之名揚傳四海,西戎聞風喪膽,他率領鐵騎大馬金刀地往邊塞一站,來降者數十方,區區西戎小兒,能奈他何?
‘另外跟你分享個高興的事,我的織造城大成啦,來人絡繹不絕,皆是滿載而歸,錦街開市一日,所收糧食近二十餘萬石,牛羊一千頭,奴人一百,開市一月,這個冬日的糧食便不用愁了,哈,今日天氣甚好。’
字裡行間都是高興喜悅,殷受被感染了,心情亦不錯,一眼便體味出她字裡行間的重點來,這一筆交易買賣,並不通用朋貝,全是要緊的糧食、人力、畜力,在斂財這件事上,甘棠的心思可謂縝密到了極致,他不得不服。
‘另外織造城也接受一些大筆的預定,十城之地如今官道通行,來往貿易不是難事,商容此次前來未購置一絲一縷,與殷商絲織大家絲絨急匆匆回了殷商,大概是謀求合作的,介時商王必定派你前來,你若有空閑的話,我們又可見面了,我在竹邑等著你的到來。’
我在竹邑等著你的到來……
殷受將這句話擱在心裡回味了一番,裹著熱酒一般,滾燙滾燙的,還咕嚕咕嚕往外冒著蜜水,甜徹心扉。
很想她了,巴不得現在就長了翅膀飛過去,陪她。
殷受握著信出了一會兒神,品品堆滿心間快要溢位來的思念,輕輕喚了聲棠梨,接著往下看了。
信雖然很厚,但像一口好吃的糖含在口裡,吃一點少一點,看一句少一句……
‘殷商人雖不怎麼慶賀生辰,但阿受生辰快樂,祝阿受心想事成,早日達成心願,另外時隔六年,崇竹渠基本修繕完畢,濁河水開閘放流時飛流直下,一浪疊一浪湧,定然如萬馬奔騰蹈海浮山,想來該十分宏偉壯觀,若能同你一道觀看,此生無憾啦。’
我想你啦,阿受。
最後這麼幾個字,砸得殷受頭腦發暈,甘棠以往不是沒給他來過信,但都是公事公辦惜字如金絕不廢話,像這樣的情書可謂頭一份,殷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在地上翻滾了兩圈,一躍而起,將唐澤叫了進來,“收拾東西,我們去竹邑商談政務。”
唐澤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見自家主上拿著信精神奕奕的模樣,心裡唸了聲妖女,忙阻撓道,“主上忘了,明日一早還得入宮議政,您久不露面,大臣們都有怨言了,且答應了老先生一回來便去尋他,再者外面天都黑了,主上還是先沐浴更衣罷,湯池已經準備好了。”
殷受頭腦一清,煩躁地解了甲冑,擺擺手示意他知道了,坐下來提筆給妻子回信,第一句當然是信已閱,為夫亦十分思念雲雲,接著再解釋清楚崇姑娘是什麼人。
是崇明的小妹,來尋王女流陽玩的,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他已經不記得其人的樣貌了。
最後言明月餘後去竹邑,想說的話太多,翻來覆去也就想你幾個字,叮囑她少熬夜,用飯作息規律,注意自己的身體,多穿衣衫不要受了寒雲雲,多的話也無甚重要了。
殷受寫完,封好信交給唐澤,“差人送去竹邑。”
唐澤應聲去了,殷受自己去了浴池,裡頭熱氣繚繞,白玉砌的臺階,和棠宮裡的一模一樣,殷受心情很好,擺手示意旁邊候著的婢女都下去,解衣下了浴池,三兩下沐浴好,洗幹淨也沒出來,手臂枕在腦後,看著屋頂出了一會兒神,也不知她現在在做什麼,大概還匍匐在案幾前,她造船的事他也知道,一件接著一件,沒個歇息,估計累極了……
只願他不在身邊,她能自覺一點,好好用膳,好好睡覺,愛惜下自己的身體罷……
思念仿若成疾……殷受偏頭拿過擱在玉階上的玉壎,把玩了一會兒,唇角勾起些笑,放在唇邊吹奏了一曲。
壎曲清澈悠揚,宛如金石之音,一曲萬舞歌給他吹得纏綿悱惻飽含相思,如歌如訴,唐澤在外聽得打了個寒顫,搓了搓手臂往外又走出了一重門,他家主上但凡收到聖女的訊息,甭管是什麼訊息,多半都要抽風上一回,沒立刻收拾東西立馬要趕去見妻子,症狀已經算是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