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想來什麼偏來什麼,西邊燃起了狼煙,正是與幾方交界的羊邑,甘棠與殷受對視一眼,皆看見了對方眼裡的駭然,殷受當即道,“走!點兵去看看!”
甘棠點頭,吩咐下人取了馬來,途中遇到急急趕來的竹侯,後頭跟著兩隊士兵,騎兵五百,步兵五百,弓箭手五百,統共也只一千五百人。
甘陽帶著一隊人馬,快馬奔近,面色凝重,飛快地稟報道,“是己方大王子己莫,收攏了五千殘兵敗將,自羊邑殺過來的,口裡喊著要食竹侯商王之肉,為國主報仇,眼下離城牆三裡路,攻勢很猛,還得速速稟報商王,早作定奪安排。”
竹侯聽得臉色大變,“這,這……五千人,王上已經醉倒了……”
竹侯說著瞧見一旁的甘棠,見到救星一樣,當即掀袍跪地,朝甘棠叩拜道,“聖巫女,就靠您了!此次倘若能解竹邑之危,我竹青唯聖巫女馬首是瞻。”
竹侯如此,他身後的一千士兵亦紛紛跪地,一齊求道,“吾等謹遵聖巫女令!”
“起來。”時間寸土寸金,甘棠翻身上馬,許是心態變了,如今聽這些帶著莫大期許和信任的話語,甘棠已不覺得有多沉重了,五千殘兵敗將對上大殷八千王師自是不敵,但眼下他們只有兩千人可用。
且對方為複仇之師,氣勢大盛,正面硬槓幾乎沒有勝算。
甘棠腦子飛快地轉著,開口道,“兵分兩路——”
“分兩路——”
兩人幾乎是一齊開口,開口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殷受點頭道,“己莫前日大敗,元氣大傷,五千已然是傾國之力,乘著我王慶功賞宴來偷襲,想必是做了背國一戰的準備,王師裡分出一路,往北繞向己邑只需半日時間,帶小隊人馬便可打它個措手不及!”
正該如此,甘棠飛快地補充道,“另一隊八百人埋伏於城內,八百隨我一道出城廝殺,佯裝不敵,將敵兵引入城內,甕中捉鼈,五百弓箭手能解決一半敵軍!”
殷受聽得眼裡光華大盛,滿目激賞,“棠梨知我心也!”
竹侯亦鎮定不少,撫掌道,“然也,然也……”
事急從權,甘陽立刻點了兵將,上馬道,“我帶兵出城與己莫廝殺,五百兵士足矣。”
甘棠搖頭,直接吩咐道,“甘陽聽令,著領八百兵士,往北繞進己邑,破城一舉拿下己方!”
甘陽無奈,想與妹妹爭辯,怎奈軍情緊急不容耽擱,眾人面前他也必須要聽甘棠調令,深深看了甘棠一眼,當下拜道,“小臣領命。”
甘棠點頭,單論身手,這裡她和殷受最好,出城為餌也最易脫身,更何況籌碼不大,怕莫己不上勾。
竹侯帶領人馬城內埋伏,弓箭手掩藏在屋頂城樓,另一小隊藏於沿街房屋中,甘棠與殷受領著八百士兵出城廝殺,只待引君入甕。
滅了己莫手底這五千軍士,等於徹底滅了己方,對如今的殷商王室來說,是能振奮人心的一場大戰役。
各人各司其職,甘棠與殷受當先,策馬並駕齊驅,後頭跟著的八百騎兵,是這兩千人裡最為精良的騎兵隊了。
馬蹄聲震,外頭廝殺的喊殺聲越來越近,有大殷計程車兵正浴血奮戰,是駐守羊邑的守兵,戰況慘烈,能撐到現在,大概全靠對援軍到來的那點希望了。
殷受快馬加鞭,朝甘棠道,“戰場上斷臂殘肢不比祭祀好多少,你不怕麼?”
怕,這是她第一次直面戰場,但不能怕,也不怕了。
甘棠握緊手裡的長劍,一馬當先沖了出去,不迎戰,等著己莫將竹方的子民踩成爛泥剁成肉醬不成,戰爭也血腥殘忍,但意義與祭祀殺人完全不同,和吃人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狼煙滾滾,黑雲壓城。
甘棠目光看向遠處,“怕,所以將己國國主剁成肉醬,剔其骨,啖其肉,有利麼?無害麼?”
不是說不屠殺俘虜兩國之間便沒有仇怨,但這般血腥無人道的野蠻行為,只會激化這樣的仇恨和矛盾,直至至死方休。
“殷受,你是很優秀,但有些方面思想太弱,回去還是來學舍,跟著我多學點東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