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樹下傳來哼哧哼哧的喘息聲。
地上放著一雙精緻的畫著唐老鴨的小鞋子, 一雙小白襪正置於鞋上。至於鞋子的主人——十歲的小姑娘紮著倆俏皮的羊角辮哼哧哼哧的扒著梨樹的樹幹, 努力朝著樹枝盡頭低垂的黃橙橙的大鴨梨蠕動著。
只可惜她費力的挪動著自己的小屁股, 僅僅向鴨梨的方向靠近了三米距離。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充滿韻律的腳步聲每一步的間隔和力度都像是衡量過一般,自律到分毫不差。
小姑娘立刻猜到了正向她所在的方向走來的人的身份, 她沮喪著一張小臉, 最後又眷戀的看了一眼壓彎了樹枝的甜梨, 慌忙的從樹上下來。
“——安妮!”風的呼嘯聲以及父親的呼喚聲在她耳邊響起。
藍天白雲以及一片綠蔭正離她遠去。
“噗通!”
稚嫩的背接觸到堅硬的地面, 三米高的距離摔得她頭昏眼花,地上一塊尖尖的石頭劃破了她的後背,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眼淚瞬間彪了出來,但她咬緊牙關很堅強的沒有哭出聲來。
出聲的男人立刻奔到她的身邊, 一雙粗糲的大手將她抱起來,“有傷到哪裡嗎?”
他的聲音低低的, 卻非常溫和,如果他的屬下見到大概會哇的一聲哭出來然後慘叫著是不是老大被鬼怪附身了的。
中國不興“怪力亂神”之說, 所以說男人的溫柔也是真的溫柔。小姑娘咬著牙關搖了搖頭, “沒有, 沒有傷到。”
“你根本不能吃, 但為什麼要爬樹?”
“梨脆脆甜甜的。”她髒兮兮的小手抓著男人潔白的衣襟, 大眼睛望進一片深邃的柔光裡。
——因為我想摘給爸爸吃。
十歲那年,安妮的背上的蝴蝶骨上留下了一道三厘米左右的疤痕。
如今已經十九歲的安妮在韋恩莊園的大床上突然被悅耳的鬧鈴聲吵醒,她伸出小爪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朦朧中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七點半。
今天是她要去哥譚大學報道的日子, 負責她的學長昨天下午給她打電話定下了報到時間,是在十點。
時間差不多了。
安妮畏寒。一臨近冬天她的起床就非常艱難,皺著眉頭縮排被子磨蹭了好一會,她才掐著時間點從被窩裡爬起來洗漱。
當她穿上了羊絨大衣,踩著阿福買的小皮靴噠噠噠的跑下樓的時候,韋恩已經悠閑的坐在扶手椅上喝上咖啡了。
“早上好,布魯斯。”
“早上好,安妮。”安妮腦袋後面高高紮起的馬尾一晃一晃的吸引了韋恩的注意力,他從手中的日程表上挪開視線,朝著安妮露出一個微笑,“阿福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早上有你喜歡的中餐。”
安妮驚喜的露出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您能喜歡那真是我的榮幸。”阿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噙著笑意筆直的站在門邊,手裡還託著安妮和韋恩從紐約帶回來的小白兔,“已經可以就餐了。”
“昨天我剛剛買了一本關於中餐的書,於是早上就好奇的嘗試了一下,希望您能喜歡。”阿福摸著小兔子的軟毛解釋說道,他又餵了兔子一片胡蘿蔔,小兔子酥糊的抖了抖毛,抱著胡蘿蔔小口小口的啃著。
就像現在的安妮。她小口的咬開湯包的一角,此時正吸允著鮮美的湯汁,滾燙又濃厚的肉汁燙了她的嘴唇,她被燙的一哆嗦,又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