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安妮不插手, 以紅蜘蛛和一眾霸天虎的實力,想要突破人類的重兵包圍也算不上很難的事情。
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巧。因為湯圓難吃所以沒能補充多少能量的安妮在再一次擊中霸天虎的胸口之後, 能量再一次降到臨界點。
饑餓感再一次想要吞噬她的意識,她拼命的掐住自己的手腕以疼痛保持住自己的神志。分不出心神來關注戰況的安妮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紅蜘蛛一眾破開包圍圈迅速逃離。
好餓。
就像是被迫喝下了一大瓶硫酸一樣的感覺, 炙熱的溫度在她的口腔裡,喉管裡,食道裡灼燒著, 翻騰的胃液更是叫囂著彷彿連胃都要被它消化掉。
好餓好餓。
安妮僵直的站在原地, 任由飛機上的燈光照在她的身上。手腕上的疼痛在她的意識中逐漸消退去。
她再也感覺不到疼痛是什麼, 渾身都要被胃液融掉的感覺讓她的情緒開始不穩定起來。眼前的東西也在逐漸的模糊,託尼幾個人的身影逐漸從她的視野裡慢慢的褪去了顏色。
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
餓到簡直要發狂,餓到想要吃掉自己,餓到想要吃掉整個世界。
深秋的晚風冷的驚人,冷悽悽的秋風吹著安妮單薄的衣服,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大黃蜂此時正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 他背對著安妮仰望著紅蜘蛛逃走的方向。
安妮卻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了她的心頭, 瘋狂又必須剋制的悲哀, 就好像這種場景在她的意識深處曾經出現過無數次。
她餓極了。
風冷極了。
她被凍得瑟瑟發抖,懷中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髒兮兮的小兔子努力朝著她單薄的懷裡鑽去。長長的耳朵在無意識的抖動,隔著僅僅只有薄薄一層的破舊衣服,她能夠感覺到小家夥也在不住的顫抖。
她低著頭看著懷中的兔子,紅紅的小眼睛懵懂的看著她。它的小鼻子在她髒兮兮的小手上聳動著,尋找著食物的痕跡。
這是一塊肉。
她卻不能吃。
因為這是她唯一的朋友。
口水不停地分泌出來,她吞嚥了幾次口水但還是選擇含著淚在地上抓了一把黃土放在嘴裡。
就當是紅糖好了。
她記得上次有個小孩子埋怨過紅糖不好吃, 他揹著漂亮的小書包仰頭望著父親無奈的臉撒著嬌。
風依舊猛烈的颳著,她低頭抱緊了懷裡的小兔子,幼小的她眼淚還是從眼角滴落。
果然紅糖很難吃啊。
又苦又澀。
就像黃土一樣。
“嘿,安妮寶貝兒。”突然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說道,話音還未落下一個大手就和她的後腦勺來了一次親密接觸,緊接著手裡一沉。
安妮突然從剛才奇妙的幻覺裡掙脫出來。帶著託尼身上熟悉的香味的外套落在她的肩膀上,胃裡的灼熱感雖然依舊折磨著她,但也沒有剛才那麼強烈了。她回過神來的同時,正好對上託尼那雙睫毛長長的大眼睛。
“你還好吧?你的情緒很不對。”飛機燈光照射下焦糖色的眼睛裡寫滿了對她的擔心。
“不,沒什麼。”安妮默然的說道。
託尼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幫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涼風吹在淚痕上冰冰的,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竟然哭了。
而且是為了一段不相幹的幻覺。
“我大概是餓昏頭了。”安妮不自在的躲開託尼的手,“剛才好像是産生幻覺了。”
“你剛才看上去很悲傷。”
安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分不清剛才的那一段場景到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自己的記憶。
如果說只是幻覺,那段幻覺卻又太過真實,太過讓安妮感到熟悉,彷彿是埋在自己心底塵封已久。
但如果說是記憶,這段記憶卻來莫名其妙。她從小到大沒由來的很喜歡小兔子,但是像抱著小兔子無家可歸,需要吃黃土來充饑這種事情絕對沒有在她的身上發生過。她有她的父母,雖然一年到頭都見不到面,但是十幾年也沒有虐待過她。
而且安妮的所有記憶都無法和這個場景片段搭上線。